但達到目的地後,江晃發現宋懸根本沒做任何攻略,路線亂七八糟,每個地方都去然後又匆匆離開。
直至他們來到storsteinen山頂。
這裡可以俯瞰整個特羅姆瑟,把藍白色調的城市盡收眼底,江晃很享受這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沖鋒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但還是得尋找最佳觀景台。
“幾點能看到極夜?”
江晃問道,他來之前做了一點攻略,說是太陽剛剛落下或即将升起時,天空會變成深邃的藍色,和雪地交相輝映。
宋懸也停下腳步。
他的指尖在背包肩帶上來回摩挲,指甲與金屬扣相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怎麼不走了?”
江晃問道,前方不遠就是打卡機位。
他順着宋懸的視線看去,隻見前面有幾個人正舉着相機拍照,其中最吸引視線的是那道波浪卷背影。
江晃不解,在身後觀察着一動不動的宋懸,隻見他的小拇指死死掐進虎口。
自己讀過心理學,那是人在緊張時才會有的小動作。
緊張,他在緊張什麼呢。
江晃依舊盯着宋懸。
他像是突然間驚醒般,慌忙舉起手裡的相機,連續按下快門,鏡頭始終追随着那個逐漸遠去的波浪卷身影。
隻見他喉結上下滾動,像是要把哽住的東西硬生生吞回去,這種失控的模樣江晃很少見到。
遠處傳來渡輪的汽笛聲,他沒有再問宋懸在拍什麼。
後來才知道,那個背影是陳姝。
而這場旅行不是沒有做攻略,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計劃。
……
一星期後,《撥雪尋春》複工。
片場的燈光刺得人眼眶生疼,陳姝坐在不遠處,看着遮光闆後的宋懸給不在狀态的鄭明瓊講戲。
不用想也知道,她還沒接受朱芙的婚姻,壞情緒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生活與工作。
這就叫,不專業,沒有演員的基本素養。
雖是這樣說,陳姝也安不下心,因為江晃的話,就心亂如麻。
等回過神時,宋懸已經回到監控器後,場務已經給鄭明瓊綁好威亞,繼續拍攝未完成的鏡頭。
突然間,片場内發出一聲爆破聲,一旁的頂燈迸濺出紫色的火花,接着冒起濃濃巨煙。
“停拍!先把人放下來!”
頓時場内的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工作人員連忙拉線,把鄭明瓊放了下來。
濃煙嗆進喉嚨,陳姝被人群撞得踉跄,不知道該往哪走,隻能被推搡着跌進一個房間,此刻她才意識到這并不是演戲。
“低頭!”
突然,她的頭頂被衣服罩住,熟悉的味道沁入鼻尖。
人會因為味道,而打開某個瞬間的記憶。
不等陳姝反應,就被攔腰抱起,等從懷裡下來後,她的脊背撞上堆滿道具的置景架,冰涼感瞬間貫徹全身。
下一秒,蒙住頭頂的衣服被拿開。
宋懸的臉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
“沒事吧?”
他的呼吸掃過陳姝耳畔,伸手護住她頭頂搖搖欲墜的裝飾燈。
“發生什麼了?”
“片場電路老化爆炸,發生了火災。”
他的語氣毫無波動,像是習慣了這種意外。
陳姝看着宋懸胸前被自己攥的褶皺,煙霧中他的輪廓也變得比平時鋒利。
“那鄭明瓊呢!”
她記得剛剛,鄭明瓊還吊着威亞。
“别擔心,她有人保護。”
宋懸用指節抹去她臉上的煤灰,這個動作讓陳姝愣住,直直地盯着他。
“為什麼要救我。”
她就是要從宋懸嘴裡聽到答案。
“明明鄭明瓊才是你的女主角。”
宋懸撐着身後的木架,将她困在陰影裡。
輕微燒焦的碎劉海垂下來,在咫尺之間搖晃:“你說呢。”
如此近的距離,恍如在那年的器材室。
“我……我怎麼知道。”
“你知道。”
宋懸灼熱的視線盯着她。
陳姝立刻敗下,睫毛顫抖的轉移目光,她仿佛能感受宋懸的脈搏擦着自己的臉頰在瘋狂跳動。
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刺激,于是慌忙掙脫掉他的禁锢,擡腳便跑出房間。
消防警笛由遠及近,身後遠處的火焰還在熊熊燃燒,場内人員安全撤離,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灰燼。
陳姝被濃煙嗆得流出眼淚。
那是死裡逃生的慶幸,是喜極而泣。
因為,宋懸是愛她的。
否則,為什麼一次又一次救她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