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霁風深感莫名其妙,站定後,遠遠地看着被團團包圍的時皎,“程姐,我是什麼豺狼虎豹?看我一出現,大家都緊張成什麼樣。”
說着,陸霁風氣笑了。
助理莫妮沒繃住笑出聲,連忙捂住嘴,程桐補刀:“你都罵人多少次了?有兩次時皎都回休息室抹眼淚了。”
沒辦法,雖說陸霁風在劇組也相當受歡迎,奈何時皎更乖,性格又好又熱心,很多人都把他當弟弟。
陸霁風反思了兩秒。
小貓的嘚瑟未能持續很久,他的狀态持續到下午第二場戲開始崩,忠心的下屬死去,他要哭,他是哭了,但美得驚心動魄且空洞,與陸霁風抱着他撕心裂肺的激烈感情形成了鮮明對比,遂重拍。
重拍六條,時皎十分内疚,眼尾還殘留着上一次的眼淚,他靠在陸霁風懷中擡擡通紅的眼皮,對上了陸霁風的視線,是不妙的感覺,是挨罵的前奏。
陸霁風有些忍無可忍,又一瞬想到上午聽見的那句話,把即将脫口而出的訓斥咽了下去,卻沒想時皎在他懷中瑟縮了一下,眼睛一會兒就紅了,真紅。
林導見狀眼睛一亮,這不就來感覺了?林導抓住機會,趕緊又來一條,終于過了,時皎眼睛腫了,陸霁風的嗓子啞了,在場的衆人都沉默了,片場再度陷入死一般寂靜。
時皎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中,眼尾不斷滑落眼淚,流過雪白的兩腮,落在袖口,他還沒回神,就被一道大力拖走,小貓驚恐,雙眸瞪得溜圓,眼淚馬上停了。
身着黑色大氅的男人,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人帶走,他拽着少年纖細雪白的手腕大步流星繞過宮殿長廊,少年有些吵,一路都在瑟瑟發抖地抗議,“陸霁風!你放開我,法治社會,不能打人。”
陸霁風沉着臉,用力拉開休息室的門,把時皎拽進去,又重重甩上門。
時皎不怕陸霁風動手,他一個妖還打不過一個人嗎?
隻是,陸霁風看起來好可怕,嗚嗚。
陸霁風往前走一步,時皎往後退一步,他的大氅很長,一退再退,不小心被凳子絆了下,整個人直接摔在了沙發上,而滿臉低沉之色的男人迅速欺身而下。
四目相對,甚至于呼吸都纏繞在一起。
跟陸霁風挨得如此之近,時皎呼吸都快停了,他眼尾泛着豔麗的粉,濃長的睫毛上還挂着幾滴淚珠,圓眼懵懵的,又有些害怕和不服氣,最後選擇了兇巴巴地回瞪。
“時皎,”陸霁風的聲音有些嘶啞,完全是工傷,他眉眼微壓時有些兇相狠厲,“你可真行,一條這麼簡單的戲能拍七遍。”
時皎聲音微抖:“我、我也不想,可是我……”
時皎就是不太會,他演快樂閑适的日常基本就兩三條過,但隻要一遇到撕心裂肺戲份,就會很艱難。
因為,小貓天性樂觀。
時皎沮喪地垂了垂眸子,往後一靠,幽幽道:“你繼續罵吧。”
陸霁風瞬間如鲠在喉,那麼自覺,倒是有些不好罵了。
陸霁風視線在時皎臉上逡巡,咬着後槽牙道:“我跟你說最後一次,不管你背後是誰,進了《藏影》這個組就好好拍。”
小貓陷入迷茫,怎麼有些話還不懂了?
時皎任何表情變化都盡數落進陸霁風眼中,他在心中嗤笑,裝起無辜來演技倒是很好了。
休息室内陷入寂靜,時皎瞥了瞥陸霁風的臉色,感受到對方近在咫尺的氣息,他憋着口氣兒,細長的手指戳了戳陸霁風硬邦邦的胸口,聲音超小:“陸霁風,你壓着我了。”
不知不覺間,陸霁風高大的身形已經把時皎密不透風的籠罩在身下。
他啧了一聲,起身退開,長臂往後一拉,椅子到了身後,他大喇喇坐下,正對着時皎,可以一覽無餘看見彼此的表情。
經過半個月的相處,時皎發現陸霁風就是一喜怒無常的大魔頭,對方這樣指定是憋着什麼損話。
果不其然,陸霁風下一秒便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時皎,我很兇嗎?”
當然。
但時皎沉默了兩秒,勉為其難般道:“也沒有吧。”
陸霁風繼續問:“那你很讨厭我?”
時皎:“……也沒有呀。”
陸霁風眼裡興味兒更濃,“那你害怕我?”
時皎這次反應超速度,圓潤的眼睛裡閃爍着好勝的光芒:“怎麼可能。”勇敢的小貓豈會害怕區區一個人類。
陸霁風笑意更盛,道:“那就好,那今晚下戲來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