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雙潋滟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睛一瞪,陸霁風都感覺自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他回頭看了一眼,隐隐有窺探的視線,于是他把時皎遮擋得更嚴實。
陸霁風注視着眼前的少年,不自在地稍稍偏開視線,啧了一聲,道:“時皎,抱歉,我這人性格就是比較混蛋,有些時候說話可能比較兇。”
時皎吸了吸鼻子,說:“我拍得不好,你罵我就罵我,但是今天和上次微博關注的事兒,你就是在戲弄我。”
被揭了老底的陸霁風臉都有些紅了,果然真誠就是必殺技,他摸了摸鼻子,道:“這不是……我不強硬一些,你不會加我嗎?”
這回換時皎沉默了,好吧,陸霁風沒有說錯,他真的不會回關,可惡,那是因為他被陸霁風訓怕了,誰會不害怕一個嚴格的老師啊!
“那還不是因為你太兇了。”時皎想着就順口說了出來,說完,他就捂住了嘴,不是這嘴怎麼就這麼快呢?
陸霁風笑容一僵,無力反駁。
很奇怪,他從前也沒覺得自己兇,怎麼放在時皎這兒,他回想起來,還真品出了幾分自己兇殘的意味。
陸霁風脫口而出,“我改。”
說完,陸霁風都覺得自己中邪了,時皎誰啊這是?他是鬼迷心竅了說這句話?
可話都說出口了,陸霁風挑挑眉,就當是給自己找個樂子得了。
時皎不信,根本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時皎非常笃定,“不可能。”
他掰着手指頭算:“從進組第一天,你基本上每天都要訓我兩句,最近沒有訓我,是因為我進步了,發揮得還不錯。”
說着,時皎還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陸霁風想着,還真像一隻貓兒。
時皎說:“所以隻要我失誤,你就一定會罵我。”
陸霁風看他臉上漸漸有了笑意,心頭莫名松了口氣,說:“那我們打個賭,接下來,哪怕你發揮不好,我也會好好跟你講戲。”
時皎眼睛滴溜一轉,他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挖陸霁風的黑料,然後少挨幾頓訓,現在事情峰回路轉,一切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時皎問:“賭注是什麼?”
陸霁風說:“一周後,你通過我好友申請。”
時皎:“好!”完全不吃虧嘛。
小朋友果然就是小朋友,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陸霁風又覺得有趣了,還覺得有點兒可愛。
旋即,陸霁風又覺得自己失心瘋了,怎麼會覺得一個男的可愛。
為了立住好前輩形象的陸霁風,轉頭就囑咐助理安排一頓下午茶,他偶爾聽别人提過,時皎很愛吃甜食。
一上午的時間一晃而過。
林導找到時皎,說明天下午要拍定妝照。
時皎眼睛一亮,問:“明天下午陸老師也一起嗎?”
林導道:“對,開拍半個月,人員已經穩定了,差不多可以官宣了。”
林導對此心有餘悸,臨近開拍劇組内兩個藝人相繼出事,為此,他特地加急做了一次組内其餘藝人的私德排查,隻要有風險的,全被他踢出組了。
《藏影》背靠陸家的資本,且林導出手必拿獎,重新選角輕而易舉,而時皎也是好巧不巧恰好走進林導的視線中。
林導仔細一查,發現時皎的履曆比白紙還幹淨,演技是可以調教的,私德是沒辦法改的,林導一拍闆,就把電影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塞給了時皎。
時皎滿腦子隻有疫苗之行報廢了,開心。
下午,時皎沒有戲份,許老師如約而至。
許老師是一年過半百的老太太,紮根在演藝教育界,培養了不知道多少影帝影後。
許老師着重練習時皎的台詞基礎,輔以練習他的情緒,基本上是把《藏影》中的戲份揉碎了塞時皎嘴裡。
時皎學得很認真,喜怒嗔癡十分生動。
許老師給予贊揚的表情。
兩小時一晃而過,時皎出了層薄汗,坐在許老師旁邊,指着一處不太懂的戲份。
許老師說:“其實有些事兒,我一早就說過,你最好能提前找陸霁風對對戲。”
提到這個,時皎就不吭聲了。
許老師看小孩兒似的和藹一笑,“怕他啊?”
許老師繼續說:“别怕啊,陸霁風就脾氣暴躁些,人還是很好的。”
時皎:“哦。”
許老師再次開口,帶來一個噩耗,“皎皎,我月中要去法國協辦一個影展,最少兩個月,所以我最多隻能再給你上一周課。”
時皎瞳孔地震,握住許老師的手,“老師……”
許老師慈愛看着他,“乖乖,陸霁風不會吃了你,再說,你已經很棒了。”
正在被師徒二人讨論的陸霁風正坐在保姆車上,翹着二郎腿,盯着屏幕上的貓爪軌迹。
這貓就跟通人性似的,不是在休息區,就是在拍攝片場,一直在跟着陸霁風似的,可陸霁風從早到現在連貓影都沒瞧見。
定位顯示嬌嬌現在在休息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