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溪在風雪吹過林梢的呼嘯聲中睡得很熟，一覺醒來，副系統播放的白噪音早已經自動停止了，新的風雪聲來自窗外。

天色并沒有放晴，冬日的白晝帶着灰白色的陰沉，伊甸在早六點發布全校公告，說開學典禮照日程舉行，請師生們準時參加。林寒溪揉揉眼睛爬起來去洗漱，然後在衣櫃裡翻衣服。

她自己除了身上穿的和昨天僞裝時候現買的以外，沒什麼衣服。學院配備的衣櫃裡一半黑一半白，黑色裡的絕大多數都是訓練服，白色的是各式各樣的白大褂，胸口标着編号。

林寒溪輕易地看到了被挂在最顯眼地方的制服，那是一套很正式的常服，顔色是端莊肅穆的黑色，胸前的雙劍徽章質感冰冷，亮晶晶的領花棱角鋒利，林寒溪看到鏡子裡身着制服的自己之後，歎了口氣：“這麼冷的天，就給穿這個啊...”

副系統貼心地補充：“制式的大衣在衣櫃裡層。”

林寒溪：“哦哦。”她整個人埋進衣櫃裡，在衣櫃的最裡層翻出來質感厚實綿密的純黑色大衣來。伊甸實在是很貼心，大衣的胸口上是等比放大的雙劍胸針，穿上這身衣服後，林寒溪在鏡子裡幾乎要認不出自己了。

一夜過去她又長高了一些，出于正在生長期的考慮，她的制服做的是偏大一号的，現在剛好。

她表情嚴肅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跟副系統溝通：“或許你在我腦子裡翻到過，曾經有一個國家特意把軍人制服做的特别帥，然後派他們去發動侵略戰争...我懷疑維爾哈也有這樣的意圖。”

副系統沉默了一下：“我需要提醒您，這顆星球上已經沒有國家之分了，如果維爾哈一定要向什麼開戰的話，我想他們會回答污染物。”

林寒溪轉頭看向窗外，想起這座城市裡凍死在風雪裡的人們，忍不住嘲諷地笑了一下：“真希望看到...他們把槍口指向該指向的人那一天。”

鏡子裡的少女肩寬腿長，氣質鋒利，跟随着她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堪稱冰冷的笑來。

副系統回答：“我和您有相同的期望...您的師兄已經在接您的路上了，馬上就到。”

副系統話音剛落，林寒溪聽到自己的門被禮貌地敲響了兩聲，再然後才是門鈴的聲音，林寒溪随手把光腦扣在自己手腕上，快走幾步打開了門。

外面的陳修齊是同樣的裝扮。他本來就是容貌和氣質都偏冷的長相，很适合這一套衣服，看着林寒溪出來，意外地“哦”了一聲，目測了一下她的頭頂，才說：“怎麼一天不見，又長高了這麼多。”

林寒溪走出去把宿舍門帶上，随口回答：“不知道啊，可能最近吃得比較好吧。”

陳修齊自然而然地和她并肩而行：“那你記得回頭去老師那兒測量一下數據，異能者生長期的一手數據可不好找。”

林寒溪嗯了一聲，問：“你的數據當時沒測嗎？”

陳修齊也随口回答她：“沒有啊，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長這麼大了，老師當時也很遺憾，問我能不能縮小回去再重新長。”

林寒溪笑了笑，問：“那老師怎麼回答你的？”

陳修齊頓了一下，刻意嚴肅地給出了他的答案：“我說讓老師等我七十三歲的時候再來找我。”

這是一個地獄笑話，在異能者出現以後，陸因風這種醫學界的擎天柱兼架海紫金梁立刻撈到幾個異能者，進行細細地實驗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根據異能者細胞生長和衰變速度來計算，其壽命相對于普通人有一部分的減少，六十歲已經是極限了。

當然，這個結論并沒有對外公布。

等到七十三歲的時候，陳修齊可能已經重新變成了十三歲，正好是生長發育期。

林寒溪聽完這個地獄笑話沒忍住，在寒風中笑成一團，笑完了才想起來問：“師兄，今天不是開學典禮嗎？怎麼你也在，你好像是上一屆的？”

陳修齊歎了口氣：“上屆入學的時候沒趕上啊，聽說很熱鬧，今天來看看。老師讓我順便跟你說，開完開學典禮記得去換衣服，下午的課會很難，你要有心理準備。”

“哦醫學常識和手術實踐觀摩，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學的，有什麼注意事項嗎師兄？”

“也沒有吧好像，就是要求你記得快點，手穩點，别的好像沒了...”

林寒溪和陳修齊一路交談着，融入了同樣湧往廣場的、年輕而興奮的黑色人群中。開學典禮的舉辦地點很快就到了，是那個被樓群簇擁着的、巨大的中心廣場。

上一次林寒溪看到它的時候，這裡盛滿了各色各樣的人群，漫天的無人機群森嚴肅穆，壓迫感拉滿。

身穿同樣黑色的、年輕的人們各自走向屬于自己的坐标，遍布數千人的廣場上鴉雀無聲，人群偶爾有交頭接耳的，也被這肅穆而莊嚴的氣氛壓了下去，隻有寒風穿過這片黑色的森林，在天地之間發出撕扯般的尖嘯聲。

這次的中心廣場，壓迫感比之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除卻漫天的無人機群外，林寒溪眼尖，敏銳地看到了四周樓群的制高點上，鋪陳着殺傷力巨大的熱武器，黑洞洞的發射口直指中心廣場上的人群。

她心生懷疑，跟副系統溝通：“副系統，這陣仗是什麼情況？我看這不太像開學啊，這更像要把我們都聚集在這裡一波突突了。”

副系統很快回複：“請您放心，四周樓頂的熱武器隻是走形式，裡面并無實彈裝載。我已經重新為您核查學院今日系統安全等級，安全等級如常，即使有任何突發情況，我也能夠為您暫時更改伊甸的指令，确保您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