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高雲于是問：“你現在用嗎？用的話我找人給你送過去，要是不用的話就先放在我這兒，我這邊地方多，軍醫部宿舍似乎不太方便？”

林寒溪思索了一下怎麼安置陳醫生的這顆頭顱，發現确實不管放宿舍還是放實驗室都很麻煩，維爾哈學院管控森嚴，她沒辦法跟陸老師解釋一向深居簡出的自己從哪裡撈了個機械改造程度這麼重的實驗體回來，而且這實驗體還隻剩下了一顆頭顱，相比較之下，燕高雲那裡可能還安全一些，或者再去聯系一下蔣老闆？反正陳醫生還沒醒，隻是在營養缸裡漂着，哪裡的營養缸不是漂。

她打定心思，對着鏡頭笑了笑：“那就再麻煩您幾天...”

一句話沒說完，營養缸裡異變突生，一直以來沉默漂浮着的機械頭顱突然睜開了眼睛，在營養液裡發出了控訴：“...你怎麼還真把我扔在這裡...布魯布魯...快來救我...布魯布魯...這到底是哪裡怎麼還有S級...布魯布魯...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布魯布魯...你不能這麼對我...布魯布魯...”

每說一句話，這頭顱就控制不住地在營養缸裡下沉，這導緻陳醫生的控訴聽起來斷斷續續。

“誰是實驗體！你才是實驗體呢！我為你流過血！我為你分過屍！分我自己的也叫分屍！你讓我呆在S級的地盤是想吓死我嗎！”

陳醫生中氣十足的控訴突然流暢了起來，他頓了兩秒，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營養缸，重新穩定吸入了寶貴的空氣。林寒溪目瞪口呆地看着鏡頭對面，看到燕高雲把這顆頭顱撈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陳醫生發出一聲慘叫，在燕高雲的掌心原地起跳——林寒溪這次依然沒看清他這顆頭顱在用什麼詭異的地方發力，巨大的噗通一聲過後，他重新躍進了營養缸裡，這次徹底沉在缸底不出來了。

“好吧。”燕高雲甩了甩自己的手，有點無奈地解釋：“他看起來有點怕我。”

林寒溪面對這樣尴尬的場面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頓了一下，隻好先安撫燕隊再安撫陳醫生，在經曆了信誓旦旦的保證之後，陳醫生終于挑了一個離燕高雲最遠的角度浮了上來，這次他巧妙地貼在缸壁上，終于不用再說話到一半沉進缸裡了。

“...你立字據。”看着林寒溪一臉“你睜眼看看你在說什麼”之後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好吧，那你盡快。”

林寒溪點頭，心裡暗暗決定等會兒就去聯系蔣老闆，說實話這也怪不得陳醫生，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邊隻有個陌生的S級都會驚慌的。

在看到雙方就此事達成一緻以後，燕高雲重新把鏡頭對準了自己，林寒溪看見她離開了那間放營養缸的屋子，鏡頭晃動了幾秒之後，燕高雲在一個桌子前面坐下，不緊不慢地說話：“找你還有件事情。”

林寒溪迅速點頭表示洗耳恭聽，燕高雲卻不急，随手從鏡頭外拿了個橘子在手，慢條斯理地開始撕橘子皮。

“我聽到了消息，說再過些日子，你老師要你去查那個污染物，蟬的那個。”

是有這麼回事，林寒溪乖巧點頭。

燕高雲繼續說：“根據我的判斷，那個會有些麻煩。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我判斷裡面已經形成了永久污染域。”

永久污染域，隻看字面就知道，是個麻煩東西。在已有的污染物序列裡，很多的污染物爆發都是一次性的，爆發過後污染程度會随着時間慢慢降低，但随着污染物等級越高，污染的時間就會越長，污染的濃度和範圍也會發生變化。

燕高雲那個等級判斷出來的“有些麻煩”，落到普通異能者身上可能就是滅頂之災了。

“永久污染域本身倒也沒什麼，但是...我懷疑裡面已經形成了雙重污染域，你知道的，雙重污染域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出來。”燕高雲輕飄飄地落下了最後一句話：“你認真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去。”

看着林寒溪慎重地點頭過後，燕高雲笑了笑，關閉了視頻通訊。

楚有儀、陳醫生、死掉的蘇爾誠、雙重疊加的污染域，還有至今依然杳無音訊的、假冒的“千星”，千頭萬緒瞬間湧來，林寒溪緩緩從桌前站起來，效仿馬拉之死的姿勢重新栽到了近在咫尺的床上。

我頂得住嗎？她在心裡問自己。

頂不住也得頂，這是下一秒在心底浮現出的答案。

林寒溪在心底給自己加油打氣了五分鐘之後，終于從床上支棱了起來，打算去吃飯，吃完飯就要繼續下午的訓練了。

副系統适時傳來兩條來自伊甸的悲報。

第一條：

“尊敬的S級治愈系林寒溪，您好，您的導師陸副部于剛剛修改課程，您下午的第一節訓練課修改為《人體解剖實踐》，請您準時到達指定實驗室。PS：關榆洲老師提升了您全息對戰的難度，請您下次訓練時多加小心。”

第二條：

“尊敬的S級治愈系林寒溪，您好，根據學院最新下發的文件通知，這屆軍醫部新生将會被劃入本部進行統一排榜，鑒于您目前尚未展示過實戰數據，您的名次暫時為空白，榜單并入全院之時，将為您發放相應獎勵，請您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