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的光線有些昏暗,安萊站在門口,擡手将更加明亮的燈打開來。
燈光照亮了坐在沙發上的是秦臨安,今天的他沒有在煮咖啡,但笑容依然溫和,身上穿的灰色針織衫更凸顯了他的親和。
他擡眼着看向安萊,安萊不會否認他的聲音是他聽過最溫柔的聲音:“怎麼了?小懷難道是不太歡迎我來?”
确實并不那麼歡迎。
安萊笑容不變地走進化妝間,在秦臨安的對面的坐下,兩人面上的如出一撤,乍看過去仿佛親兄弟一般。
也許他們是最相像的人,隻是還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
“怎麼會呢?秦表哥,我們好像又很久沒見了呢。你怎麼突然有空過來了?”
他其實并不太想跟秦臨安再有接觸,尤其是了解過了他的為人。他這樣的人太過精明,也太過不顧一切,應付起來會非常麻煩,而他現在隻想快點做完任務離開這個世界,并不想再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秦臨安似就像沒有察覺安萊态度上的變化一般,他的笑容依舊溫和,不緊不慢地說道:“最近确實比較忙,可我一直在關注着小懷的近況哦。”
他的這話像是無心,安萊卻忽地一頓,心中仿佛有種被某軟體動物纏上的冰涼感。
“咦?是嗎?那表哥大概也知道我最近還算順利啦!秦表哥呢?最近的工作還順利嗎?”
他此時面上鎮定,腦子卻在飛快地運轉。
秦臨安今天究竟是來幹嘛?不像隻是來叙舊,可如果是來觀察他,他也沒沒什麼值得觀察的地方啊?
他記得跟秦臨安唯一的聯系就是秦老,該不會是因為他被秦老看重的關系吧?
安萊覺得這個理由太過扯淡,畢竟以秦臨安現在的能力,隻要他想,秦氏什麼時候回不到他的手中?
秦臨安突然将身子向後一靠,擡眼睨着安萊,他的目光似乎是頭一回沒有了溫柔。
“順利?小懷,你是說遇上那麼危險的事情也叫順利嗎?”
安萊擡眼看向他,秦臨安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可安萊知道秦臨安在提醒他那天遇到暗殺的事,因為那正好印證了他的預言。
“啊,表哥是說那件事?”安萊仿佛聽不明白,一副後怕的表情道,“那次真的好險啊,我當時害怕極了,幸好輕絨哥保護了我,最後也查出了幕後黑手是誰。”
秦臨安不置可否,微挑了挑眉,看戲一般地看他裝傻。
“小懷,我說過,你會受傷的。”他歎了口氣,“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又是這句話,安萊的笑容逐漸凝固。
他之前确實被這句仿佛咒語的話困擾了很久,他甚至開始執着對錯,他似乎迷茫過,可他現在找已經找回了思路,并且不再困惑。
遲輕絨才是他的任務目标,他自然是要繼續跟在他身邊的,不然怎麼找機會清除他?
安萊繼續假裝聽不明白他的話道:“那件事隻是意外,表哥,其實我也沒有要刻意接近輕絨哥的意思,我現在是他公司的藝人啊,姨父跟遲伯關系親密,那日隻是順路一起去遲宅聚餐。”
氣氛似乎降到了冰點,秦臨安突然不再說話。安萊似乎也不在乎,笑容不變地依舊看着他。
良久,秦臨安似乎又歎了一聲,溫柔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中午一起飯吧,小懷。”
像是在妥協。
安萊愣了一下:“您今天不急着走了?”上次明明小米一來就離開了。
秦臨安隻是笑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這時,小米的聲音又從門外傳來:“舒老師,您換好衣服了嗎?金滿居送來的點心到了哦,先吃點墊墊肚子吧!”
現在衆所周知的是,凡是金滿居的東西一定是某位遲姓總裁訂的,因為金滿居的東西常人根本訂不到,更不可能天天都有。
劇組裡每天吃着金滿居的人隻有一個,不知多少人因此流下羨慕的口水,而安萊在劇組的地位也越發高起來。
秦臨安的目光似乎向門外瞥了一眼,又重新落在他的身上。他依然看着安萊,像是在等他抉擇。
安萊朝化妝間的門看了一眼,對秦臨安抱歉地搖搖頭道:“下次吧,秦表哥,今天的戲排的太緊,不太方便呢。”
秦臨安的眼裡閃過一絲寒意,安萊不躲不閃地看着他。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這番托辭漏洞百出得可以,可是那又如何?他本來也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表達自己的意思:他現在不僅不打算離遲輕絨遠點,還打算與秦臨安保持距離。
“小懷似乎長大後便不願再聽表哥的話了。”秦臨安的笑容似乎更溫柔了一些,但安萊知道越是溫柔大概越危險。
他的面上卻沒有絲毫懼意:“怎麼會,秦表哥,今天真的隻是因為我太忙了,不如我們下次再另外約個時間?作為賠罪,當然是我來請。”
秦臨安靜靜地注視了他一會,當安萊以為他就要露出真面目,卻忽然聽他發出一聲輕笑:“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