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以為是一篇尋常結友趣文,于是順勢讀了出來。
結果第二段便急轉直下:“歸鄉後,一日王生正于家中展卷誦讀,忽聞叩門之聲。啟戶視之,乃趙錢也。王生問其故,趙錢戚然曰:“吾因竊财,觸怒雙親,被逐出門,今無所歸,特來相投。” 王生聞此,心憂之。蓋其家法森嚴,若以實告父母,恐不為所容。遂欺其父母曰:“此乃某大戶之子,來此遊曆,欲暫居數日。” 父母與妻皆信之,欣然納之。”
雪梨此刻已經微微心緊了、她數次停頓,接着往下讀:“...方晨興,忽有衙役數人破門而入......”
她停下了聲音,面色啞然,“表兄......我......”
裴霁雲冷靜看她,眸中光影不明,聲音不緊不慢,卻不容置喙:“姈姈,讀完。”
趙雪梨頭皮發麻,已然知曉裴霁雲不知為何看出自己撒了謊,特意拿這篇文章敲打自己。
她心中想着對策,嘴上還是順從地讀:“......聲言王生私藏罪犯,不容分說,将王生一家盡皆鎖拿入獄.....至此,王生及父母始知趙錢所犯之罪,非止竊财,實乃殺人越貨,為官府所緝捕。趙錢竟以謊言......”
她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讀到最後,眼淚珠子斷了線一樣落在書冊扉頁上,暈開一團水漬,模糊了字迹。
裴霁雲不動如山,很平靜地看着她哭了會兒,忽然歎氣,伸手将她拉到懷裡,垂着眼問:“怎麼哭了?”
趙雪梨擡起頭,一雙桃花眼淚眼朦胧,水盈盈的,映着月光下裴霁雲清冷的面容。她鼻子哭得紅了一塊兒,瞧起來可憐兮兮的,說話聲有些哽咽:“表兄,我方才說謊了。”
裴霁雲颔首,示意她繼續說。
“那支梅花不是我折的。”趙雪梨怯怯地:“方才老夫人讓我送君妹妹回院子,卻在折返途中同一位公子撞上了,梅花是他予以我的賠禮,我......我怕表兄責怪,是以方才不敢實說。”
裴霁雲笑了笑:“我為何會責怪你?”
雪梨不知如何回答,隻好又掉下幾滴淚,“我就是......害怕.......”
裴霁雲見她如此,擡手落在她眼下肌膚,常年寫字帶有薄繭的指腹一點一點将淚水拭去,動作有幾分重,按得雪梨白嫩臉上凹出一道道肉渦,他語氣卻是溫柔得仿若春風秋水,笑說:“我們姈姈,很愛撒謊。”
雪梨頓時心驚肉跳,她瞪大眼,欲要為自己辯解一二,但是裴霁雲已經擦完了淚,伸手扣住她的後腦,整個人壓了下來。
二人在他話落的下一瞬便唇齒相貼、呼吸交錯。
雪梨還沒給自己正名呢,随即掙紮不止:“.....表....表兄........”
裴霁雲趁她張口說話時進入她的齒關,在裡面攻城掠地,像一陣狂暴飓風,肆無忌憚、無所顧忌,攪得雪梨呼吸不能,憋紅了臉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窗外月漸漸走入雲層,窗棂陰影慢慢落到她們早已分不清彼此的墨發上,度上一層晦暗不明的光斑。也不知過了多久,雪梨覺得自己意識都迷糊了,這個長到令人窒息的吻才漸漸變得溫和。
他放她喘了幾口氣,繼而又親上來,清冷眉眼透出幾分舒展的笑意,他半阖着眼,在寂靜無聲的冬夜裡享受着她羞怯的姿态和讓人欲罷不能的柔軟唇舌。
對于裴霁雲來說,這實屬是一次放縱到令他上瘾的事。
在最初,他隻是想碰碰她。
可一旦碰了,他又想抱一抱她。
抱了以後,他還不滿足、想要壓着她親。
現如今,簡單的吻也無法滿足心中壓抑的、叫嚣着的蓬勃欲望、它們随着每一次的親密接觸在不斷膨脹、壯大。
這實在有違他自來所學、所遵守的君子自持、克己複禮的規矩。
裴霁雲也不知道,這些無法啟齒的欲望會壯大到什麼程度。
他邊親邊将雪梨往床上抱,實在舍不得放開她分毫。
到了床上,見她淚眼迷蒙,雪白臉頰上幾處紅暈,眸中一片水潤,瞧起來委屈不已的模樣,更覺心中憐愛萬分、渴望萬分,好不容易溫和的吻再次狂風驟雨起來。
雪梨被徹底親暈過去前,到底還是尋見機會,見縫插針掙紮出了埋在心中的那句:“我......唔......不是....撒....謊精.....”
裴霁雲眉頭微微一蹙,輕輕咬了下她早就紅豔萬分的柔軟嘴珠,像是在譴責她的分心,随後再也沒給過她半分開口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