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月喝完水,把杯盞遞給姑雲閑,說:“多謝師尊,之前的佯人魔怎麼樣了?”
姑雲閑:“你師尊出手,自然大獲全勝。李蘭兒的木屋裡還封印了一些,長老們還在研究。”
江無月放下心,“那就好。不過宗門裡大概率有别的邪魔,不可能就一個佯人魔。”
姑雲閑長歎一口氣,心情也有些沉重。
“咱們殺佯人魔那晚,劍閣長老被邪魔所害。那天過後,宗門開啟護派大陣,上下肅清,已經找出不少魔族邪祟。目前看來,魔境的封印已經不穩了。”
聽聞劍閣長老去世,江無月愕然瞪大雙眼。一醒來他就注意到,房間裡系了些白布。
沒想到,竟然是劍閣長老去世。
姑雲閑走回到江無月床前,伸了個懶腰,“不過宗門潛伏的魔族,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護派大陣明天就關了,幸好你現在醒了,我過兩天就要走了。”
江無月扯她的衣角,“師尊我……”
“你不能去。”姑雲閑直接打斷他。
“我這次要去妖境的炎荒之地。且不說路途遙遠,眼下你的傷勢,本來就需要靜養三個月。”
江無月垂下眼睫,修長的手指還是抓着她的衣角,他緊攥的指關節看起來那麼可憐。
姑雲閑握住江無月的手腕,将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一點點推開。
他手腕落下的軌迹,有一種婉轉悲哀的弧度。
“聽話,别這麼粘人。我一年不到就回來了。”姑雲閑揶揄道。
姑雲閑低頭整理衣擺,避開江無月的目光。
“師尊,我不會拖累您的。”江無月再次輕拉她的衣角,擡眼看她。
“别丢下我,好嗎?”
他的臉色憔悴蒼白,許是剛才咳嗽的,眼底洇水,眼尾微紅,蹭了胭脂一樣。
姑雲閑看到他眼裡那霧氣,細碎的光。
她一下有點受不了,忽然伸手,覆在他眼上。
他纖長濃密的軟睫,輕掃自己手心,像蝴蝶飛過,輕得人心尖一顫。
“别這麼看我。”
黑暗中,江無月聽到她輕笑了一聲。
“我心志薄弱。”
江無月的眼睛被捂住,整個人被迫仰頭。
姑雲閑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微張的嘴唇上。
她盯了一會,撒開了手,搬出了凡有相的那句話。
“有些事由不得你我,好好休養。”
第二天,護派大陣和破邪鎮魔陣,相繼關閉。
姑雲閑在自己房間收拾包袱,她的包袱是須臾袋,比乾坤袋空間更大。
嗯靈石多多益善,金銀也帶一些,靈船帶個小的,以前寫的符箓都帶上,空白符箓也帶,陣靈筆拿兩根,靈剪當然帶上,辟谷丹拿上,玉牌密信貼身攜帶……
哎,這是什麼來着?
姑雲閑掏出某個乾坤袋,“哐當”一聲,倒出一面鏡子。
“啊啊啊!!你都把我忘了!你把我忘在裡面這麼多天!!!”
鏡子裡冒出一陣黑煙,張念兒忽地竄出,她顯形在地上,原地骨碌滾了一下,蹭一下站起來。
姑雲閑一臉驚訝,“啊……是你呀,對不住我真忘了。”
張念兒死時不過十來歲,還是孩子心性,聽聞此言,她氣得哇哇大叫。
姑雲閑趕緊制止她,“你小聲點,讓我師尊聽到,你就是一個死。幸好我把你忘了,要不然前陣子宗門開啟破邪鎮魔陣,你這個小鬼修,頭一個沒命。”
張念兒氣得半死,半大孩子蹲在地上,泫然欲泣:“你就是這麼給鬼修當主人。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去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也好過在袋子裡蹲大獄嗚嗚嗚……”
姑雲閑輕笑了一聲,說道:“你打不過我,沒機會無惡不作了。”
姑雲閑繞着張念兒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你身上因果的牽絆很輕,也沒有怨氣邪氣,很少見的純粹鬼修。臨蘭鎮的人進幻境以後,你是不是沒幹涉過。”
張念兒:“我光顧着玩了,那裡和以前的臨蘭鎮一樣……”
姑雲閑:“沒看錯你,你以後跟在我身邊玩就行。知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我給你燒點衣服,别穿這套晦氣巴拉的喜服。”
張念兒:“不知道,我一出生娘就死了,爹沒和我說過,我也沒過過生辰。”
姑雲閑摸了摸下巴,“難辦。下回找人給你問問,以後不要随便現身人前,知道嗎?”
“知道了。”張念兒聲音悶悶的,她猶猶豫豫地問:“那你……會對我好嗎?”
“我對不對你好,你都是我鬼仆了。”姑雲閑直接道。
張念兒氣得又哇哇叫起來,姑雲閑低聲吓唬她:“再叫?再叫,我師尊就來了。”
張念兒瞬間安靜,姑雲閑笑倒。
姑雲閑:“好啦我承諾,别的鬼有的,你都有。好了吧。”
張念兒得意起來,“這還差不多,主人你人真好。”
“停停,别叫主人,太奇怪了,叫我雲心仙君,要不然直接叫姑雲閑也行。”
“雲閑姐姐~記得給我燒一些元寶,有錢能使鬼推磨。”
姑雲閑:“等找到你的生辰,我自然給你燒。你先回鏡子,等出了崇光門,你再出來。”
“我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