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外套還在那個女孩身上,現在就穿着一件白T。本就不算寬大的衣服泡了水緊緊貼附在身上,純白的布料透明度相當高,一眼望上去跟沒穿一樣。
如果就這麼走出去,确實不是很雅觀。
“……謝了。”他輕咳一聲,火速把外套穿上。
但萩原的表情仍然很僵硬,都沒回答他。降谷擡頭看了他一眼,從他臉上看到了擔憂,還有……憤怒?
诶?萩原在生氣?
降谷有些驚訝,下意識轉頭去看另外兩個好友,就見伊達臉上也是一模一樣的表情,松田……卷毛警官怒氣沖沖瞪了他一眼,直接轉身拿後腦勺對着他。
“……”降谷馬上就意識到他們是看到什麼了。
忍住低頭想往胸口看的沖動,他僵硬的把外套的扣子扣上,直接扣到了最上面的領口。
*
回到分駐所,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就被伊達航和萩原研二推去了浴室,讓他們多沖會熱水,小心着涼。
站在淋浴噴頭下,熱水兜頭澆下來,那種連肺都被冰凍住的涼意才得到了緩解,他長舒一口氣。
警察署的澡堂除了沒有泡澡的水池以外和警校的差不多。
降谷一邊往腦袋上抹泡泡,一邊用餘光往右邊瞄,松田和他中間隔了兩個位置。卷發青年正在閉着眼睛沖頭,對他的視線沒有覺察。
從現場回來是降谷開的車。松田起初不同意,堅持他來開,結果話說了幾句就開始打噴嚏,被他二話不說塞進副駕駛。
甜甜圈号被開出了零戰之魂的架勢,還比晚他們出發的401早到了一步。
路上兩人都沒顧得上多說什麼,現在空閑了,降谷張了張嘴,有心想說點什麼,正在措辭,那頭松田沖完了頭,率先打破了沉默。
“怎麼弄的?”他揚了揚下巴,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視線落點在降谷零的胸口正中。
那裡有一條目測約20厘米的豎長疤痕,從鎖骨下面一點的位置起頭,向下延展,以疤為中心胸膛被平均分成了兩塊。
在現場的時候降谷的衣服濕透了,這條疤就這麼露了出來,松田三人自然都看到了。
在松田陣平的認知裡,能留下這樣疤痕的隻有開胸手術。
“怪不得你從來不和我們一起洗澡,換個衣服都要躲着人。”松田冷哼一聲,陰陽怪氣。
降谷笑的略顯讪讪,小聲道:“不想讓你們擔心嘛。”
松田看着他,暗自咬牙,火大道:“你這個死要強的性格。”
“等一下!這個我要說一句,”降谷嚴肅道:“在這點上,松田你和我半斤八兩吧。”
“誰說……你少給我轉移話題!金發混蛋!”松田按了點沐浴露在手上搓出泡泡,撲過去要往降谷臉上抹,“給我老實交代!”
“你先冷靜點啊!”降谷左閃右躲了兩下,最後還是讓他把泡泡糊臉上了。
松田是真有點火了,他看的出來。雖然降谷覺得自己沒有刻意瞞他們,隻是沒找到合适的時機開口而已,但轉念一想松田剛提到,又有點心虛。
“就是那個時候受的傷。”他說的含糊,但不影響松田理解,秒懂“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
“被鋼筋戳了一下,傷的稍微有點重,才做了手術。”降谷說的輕描淡寫,仿佛所謂的被鋼筋戳了一下就真的隻是被戳了一下,跟被指甲刀剪了一下似的不值一提。
但松田了解他,知道這個家夥什麼事到他嘴裡都是輕飄飄的一句“沒事”。隻要不緻命,都是區區小傷。
不對,應該是“區區緻命傷而已”吧。
越想越生氣,黑着臉用眼神把面前這個一臉無辜的混蛋錘了一拳又一拳,嘴上也不客氣,“那你今天還這麼拼命的追人?你不要命了嗎!”
開胸手術,隻要想想到底是什麼狀況需要進行這樣的手術,隻要想想手術中和術後的風險,松田都想直接上手把人揍回醫院。
手都擡起來了,到底沒揍下去。
“你咳的那麼嚴重不會是後遺症吧?那個水不幹淨,你有藥嗎?要吃嗎?不行,你必須去醫院做個檢查。”
眼看松田越說越多,緊張的都開始碎碎念了,降谷又好笑又有讓朋友為自己擔心的愧疚,連忙保證道:“隻是嗆水而已。沒什麼後遺症,都過去半年多了,早好了,藥都停了。不用去醫院。”
松田滿臉懷疑的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會,降谷就認真臉任他看。
見他堅持,松田最後還是妥協了,底線是降谷以後要是不舒服了必須立馬說,絕對不能隐瞞和滞後。
降谷痛快的答應了。兩人這才認真的洗澡。
回到分駐所不出意料又迎來了伊達航和萩原研二的夾擊,松田陣平還在一旁煽風點火的補充說明。降谷零被逼問的節節敗退。
萩原:“太過分了!小降谷你真的太過分了!動手術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
那個時候我還沒恢複身份,怎麼能聯系你們呢?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降谷嘴上卻沒敢這麼實話實話,老老實實低頭道歉,說下次一定記得。
三個人一齊瞪他,異口同聲:“你還想有下次!”
“……”
降谷再次道歉。
金發青年頂着微濕的頭發坐在椅子上,乖巧的低着頭,讓人不忍心再責怪。
伊達歎了口氣,大掌在他的頭頂揉了揉,問道:“住院的時候有人照顧你嗎?”
降谷點頭,面不改色道:“有的,同事經常會來。平時也有護工在。”
伊達三人不是真的不理解那個時候降谷為什麼不聯系他們。
但朋友受傷住院,在他們不知道的時間,不知道的地方,隻要想想難免氣悶。
降谷看出他們情緒不好,開口正要說什麼,就被萩原按住了肩膀。
半長發的青年警官笑的很溫暖,眼睛裡半是欣慰半是心疼,他說:“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Zero。”
降谷愣住了。
伊達和松田雖然沒說出口,但他們的表情是一樣的。
他怔愣着與他們對視了一會,倉惶的移開視線。低着頭用手摩挲脖頸,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還……還好啦。”
臉上的溫度變高了,心裡像是有熱流灌入一樣,暖呼呼的。降谷後知後覺自己的嘴角正翹的老高。
“……謝謝。”良久,他輕笑一聲,說道。
謝謝你們能陪在我身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