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你。”黎雲夢推了把顧遷，沒推動，氣得冷笑，“把路讓開！怎麼？離了你，我還不能吃蔥燒牛肉了？”

“不能！”顧遷指着屋内的沙發，“坐那兒等着，等這場戲結束我就回去做。”

黎雲夢冷笑着不說話，用力擰着門把手，剛推開一條縫，便被顧遷嘭得一聲合上。

外間的副導和一衆化妝師、其它演員齊齊被吓得縮脖子聳肩。

“黎雲夢！”顧遷的高呼聲傳來，所有人按耐不住的伸長頸去看。

奈何被門神一樣的何助理擋得嚴嚴實實。

“我就讓你等我一回！都不可以嗎？”顧遷意識到或許驚動了他人，壓低了嗓音，語氣滞澀難當。

黎雲夢擡眸，男人五官輪廓中的青澀都已經被歲月蕩盡，雅緻中透着不容忽視的鋒銳，此時那銳芒因顧遷發顫的睫毛驟然蜷縮，絨毛一般在空中戰栗。

她避開顧遷令人看得心裡發軟的目光，輕聲道：“這裡太吵，我回車裡等。”

顧遷這才松開手，讓黎雲夢開門出去。

撐傘而行的背影遠去，圍觀的一衆人群終于敢竊竊私語。

“他倆什麼關系啊？從來沒聽人提過啊。”

“還能是什麼關系？”有人輕嗤出聲，“大佬和金絲雀呗！”

“顧老師看着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語文課上沒教過？”

“我覺得不是。”有人分析，“聽剛才的動靜，顧遷都敢跟黎總嗆聲，如果是包養，他怎麼可能有這個膽子？”

“而且之前傳的可是竺知鶴。”有人贊同，悄悄補充。

“這有什麼要緊？就算再來一個，黎總也養得起！”

這話一出，局勢頓時豁然開朗，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始讨論：“你們說到最後他倆誰赢？”

“論手段，竺知鶴肯定比顧遷高。”

“什麼什麼關系？！”一道渾厚的男聲蓦地插了進來。

衆人連忙噤聲回頭。

導演渾身裹得像個球，迅捷圓潤的滾了過來，聲如洪鐘，唾沫飛濺“我說怎麼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一個個的在這兒讨論人是非。你們有時間東猜西猜，怎麼沒時間看看天色？怎麼？嫌工作量不夠飽和，想熬夜加班？”

“這就來！”人群頓時散開。

“你往哪兒去？”導演雖胖，但身手矯健，一把抓住想順着人群溜走的副導，“我讓你接待黎總，你就是這麼接待的？”

“就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有一句傳到黎總耳朵裡，我們接下來的投資還要不要了？”

“我錯了。”副導手臂被揪住，跑又跑不掉，識相求饒，“我保證再也沒下次了。”

導演沒功夫計較，撂開手：“顧遷呢？該他上場了。”

還擱屋裡補妝呢。副導連忙敲門去催。

***

吃完飯已經快晚上8點了。

暮色四合，飄搖的風雪之中，璀璨的華燈仿佛也失了色，整座城朦胧而黯淡。

黎雲夢站在窗前，垂眸把玩紫砂盆?裡的綠植，也不知顧遷是怎麼養得，大冬天的，整個植株蓊郁繁茂，花盆裡葉子都沒掉幾片。

看着看着忽然來了興緻，拿起一旁的灑水壺澆水，結果傾倒力度過大，灑到了手上。

本來天氣就冷，冰涼的觸感惹得黎雲夢蹙眉。

腳步聲靠近，黎雲夢放下水壺，擡眸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碗洗完了？”

“嗯。”顧遷抽出桌上的抽紙搽拭手上的水漬，而後反手解開圍裙系帶。

“你這房子，離我們公司挺近。”黎雲夢眺望遠處的夜色，大約估算了下方位。

顧遷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垂下眸：“你們公司大廈在市中心，離哪裡都挺近。”

“這樣啊。”黎雲夢尾音微顫，似是有些遺憾。

顧遷脫下圍裙，搭上椅背，狀似無意問：“何助理還沒安排車來接你嗎？”

“你很盼着我走嗎？”燥熱的暖風浮動，血色透過黎雲夢清冷的臉龐暈染出一層薄紅。

顧遷不答話了。

“你過來。”黎雲夢聲音如幽泉擊石，微涼淡漠，讓人捉摸不透。

顧遷面露猶疑，終究還是緩緩挪步。

站定時離了黎雲夢約莫一臂遠。

黎雲夢上前半步，直接撩開亞麻襯衫，按住顧遷勁腰，刹那間，手下的肌肉驟然繃緊。

“你……”顧遷整個人僵住，瞳孔倏而緊縮，耳根帶臉紅了個徹底，一時竟然忘記了反抗。

灼人的溫度浸透手掌，黎雲夢悠悠然反轉手，用手背接觸皮膚，語氣不鹹不淡地評價：“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