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要求。等拍完這部戲，就能正常吃了。”顧遷歎了口氣，接過闵行遞來的減糖豆漿。

“你們公司幾點上班？”東西吃完，肚子隻混了個五六分飽，顧遷不敢再吃，扯出抽紙擦手。

“9點。”黎雲夢擡眸望向顧遷，“你想和我一起去？”

此問一出，闵行嘴裡的豆漿差點噴出來，險險憋住了。

何助理的臉色都變了變。

帶顧遷去集團總部，他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就是覺得你這地方上班會不會不方便？”顧遷默了一瞬才問。

“不會啊。”

“不會遲到嗎？”顧遷擡眸望向牆上的挂鐘，已經八點半了，而黎雲夢還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顧老師，我上班不打卡的。”黎雲夢吃完最後一口煎餃，開始整理自己，而後忽然注意到顧遷的臉色，“你好像有些失望啊？”

“你看錯了。”顧遷站起身，語氣幹硬，“我一個外人，幹涉不了貴公司的考勤。”

說完便催促闵行和孫亮：“吃完了沒？不是說給我帶了衣服嗎？放哪兒了？”

“包裡。”孫亮單手遞過背包，鼓鼓囊囊，一看就塞了不少東西。

“借你洗手間用用。”顧遷拿出衣服快步往洗手間方向走，看似趕時間，實則羞憤躲避。

***

孫亮負責開車，後座隻有顧遷和闵行兩個人。

阖眼養神了半個小時，闵行終歸沒忍住，頭偏向當事人：“有件事我得問問你。你現在和黎總，到哪種程度了？先警告你啊，你們倆那點貓膩孫亮都看出來了，别想騙我。”

顧遷帶着耳機，全神貫注的盯着手機屏幕。

“問你話呢！”闵行沒收到回複，伸長脖子湊到顧遷跟前催促，餘光瞥見屏幕，是一個房産中介的直播。

“你怎麼又開始看起房子了？麗景灣那套不喜歡了？”闵行問。

顧遷反握住手機，扯掉耳機道：“随便看看。”

闵行嗤之以鼻：“還随便看看。當初我就勸你别買市中心的房，離機場、影視城都遠，住戶都是周圍的上班族，私密性不強，除了貴沒别的好處，你不聽，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誰說我後悔了？我就不能買兩套嗎？”

“還嘴硬。”闵行對顧遷的話一個字也不信，“現在買不動産，跟49年入國軍有什麼區别？”

顧遷不說話了。

闵行來了勁兒，伸手想去薅顧遷的手機：“讓我看看你在選哪兒的房子？”

“沒哪兒。”顧遷躲開闵行的手，矮身飛快退出直播頁面。

兩人你追我躲，最後以顧遷把手機鎖背包裡為結局。

孫亮透過後視鏡觀察出兩人戰況終了，蓦地開口：“遷哥，其實我感覺黎總對你挺好的。”

“嗯。”顧遷随口應了聲。

“真的。”孫亮提高了聲調，生怕顧遷不信，開始找外援，“你不信問闵哥。”

剛才被一個直播帶偏了，闵行經這一遭才想起自己最開始的問題是什麼，連忙擡出。今天早上黎雲夢對他們兩個說的話予以佐證。

未料顧遷反應平平：“除了這個，她還有說别的嗎？”

闵行愣住了。

說實話，他帶了顧遷這麼多年，總覺得和别的演員相比，顧遷對于演員這個行當其實并不怎麼熱衷,亦或者說熱衷的不是那麼純粹。

别的演員幹這行，要麼圖錢，要麼圖名，要麼是為了熱愛，唯有他，闵行看不出他圖什麼。

哪怕顧遷一直在精進業務逆流而上，成就遠超同期小生，但闵行能感覺出，這些努力并非出于顧遷的内在動力。

而是因為旁的緣故。

這個緣故，顧遷把它埋藏得很深很深。因為他埋藏的太深，又過了這麼多年，時間消磨中，以至于闵行漸漸将這種猜測歸為是自己的錯覺。

顧遷今天的回答，讓闵行的猜測死灰複燃了。

因為沒有一個藝人，在聽到老闆做出如此承諾後會是顧遷此刻的反應。

顧遷和黎雲夢關系匪淺，甚至或許這種關系可以追溯到顧遷進圈以前。

“顧遷啊，黎總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車廂逼仄的沉默中，闵行放棄追問顧遷和黎雲夢的關系，歎息着道，“不要陷太深。”

“我知道。”顧遷側眸，像是在凝望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緻，“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