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秦熏眉頭一皺,“有多近?”
袁娜看向她手裡的手電筒,“就在這裡面。這東西之所以也能發出光,就是因為監管者留下的餘晖。”
秦熏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我得趁光亮來時,把這手電筒毀了?”
“我想是的。”袁娜有點擔憂,“但你不能碰到光,不然你就會像我們一樣,靈魂被吞噬得面目全非。”
嗨,巧了麼這不是,秦熏狂喜,槍可是遠程武器,她手裡剛好就有這麼一把。
“那種光一般什麼時候會來?”
袁娜想了想,“大概一天一次吧。那聲音沒有說,我的判斷是這樣的。”
啊?秦熏一愣,那今天都來過一次了,豈不是得等到明天?
她有些着急,“這地方要怎麼判斷時間流逝?”
王赫比她更急,“是啊,這外頭一直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不是麼?誰知道一天是多久。”
袁娜有些茫然,“光來了,不就是天亮了麼?”
此話一出,秦熏哭笑不得,感情您是靠這亮光判斷一天開始和結束的,屬于是拿理論本身去證明該理論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别?
“算了,”她幹脆在二樓找了個地方坐下了,“我就在這兒等着吧。”
一樓看樣子是見不到那光的,必須在窗子這兒才能守到。
阿冬閑來無事在二樓轉悠,轉眼間又沒了影。
秦熏對此已見怪不怪,它總有一些奇怪的關注點,行事風格也很古怪,但畢竟不是人嘛,也情有可原。反正一會兒就會回來,不會影響到事态發展就好。
等了好一會兒,光都沒來,秦熏起身活動了一下。
她沿着窗邊走,經過某扇窗時,那窗邊的鬼突然開口:“你為什麼要離開這兒呢?主管也好,那些人鬼也好,誰都奈何不了你,在這兒,你就是絕對的最強者,永遠不用擔心會變成窗子或者票子,你的壽命會和這個工廠,會和監管者一樣無窮無盡,這似乎不是什麼壞事。”
秦熏循聲看去,那是一隻外形奇特的鬼。
之所以說奇特,是因為這隻鬼不同于刻闆印象中的鬼,他沒有肢體,也沒有頭顱,圓滾滾的,跟球一樣。
她眯起眼睛,“不是什麼壞事?難道在這種地方待一輩子會是好事?”
她還有那麼多好看的電影沒看,那麼多好玩的遊戲沒玩,在這兒多待一個小時都是煎熬。
那隻怪裡怪氣的鬼看向二樓盡頭的一個房間,“你如果懷念人類的玩具,隻要進去那個房間,那裡什麼都有。”
秦熏:“哈?”
不遠處的袁娜沖她搖搖頭,“你别理它,它跟我們不一樣,它完全被洗腦了。”
王赫卻道:“它說的倒是真的,我就是在那兒給你打電話的,裡頭甚至還能上網。”
他說着甚至有點興奮,“除此之外,房間裡會有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有些甚至是外面永遠體驗不到的,你在裡面想待多久待多久,直到睡過去。”
“睡着了,這一次體驗也就結束了。不過隻要能攢夠100張肉錢,就又能進去。我們每天在流水線工作就能賺5張,加班的話還有額外津貼,如果手腳夠快,從流水線上再薅一點,那湊齊一百就更簡單了。”
看他那眉飛色舞的樣子,秦熏欲言又止。
這間能縱享人間極樂的屋子才是一樓那些人人鬼鬼不願離開,如此狂熱的原因嗎?
她目光微沉:“既然說得那麼好,那你為什麼還急着要走?”
“再不逃出去這東西遲早把我吸幹,”王赫苦笑着摸了摸頭上的黑管,“而且這段時間沒什麼人進來,肉錢産量不足,工資已經砍半了,過不多久可能就要把員工拿去做票子,我可不想死在這兒。”
袁娜冷淡道:“我記得你,你不是和主管約定了麼,會多拉幾個人進來,那樣主管就會幫你去掉這些吸血管。”
王赫面色一白,飛快看了秦熏一眼,尴尬笑道:“那不是為了蒙過主管的權宜之計嘛。”
秦熏脊背發涼。
她進來時拿到的編号都已經排到了456号,算起來這工廠裡人人鬼鬼已經快有500人了,還得算上前前後後無數被當作消耗品的票子和窗子……
這麼多人,真的都是意外進到這裡來的嗎?
來的人多了,制成票子原材料也就多了,這些“老員工”能分到的肉錢也就多了,絕對會有人為此通過那間屋子打電話喊來自己的親朋好友,忽悠他們來送死。
至于有膽反抗,向外求助的,肯定已經和袁娜一樣,被做成窗子或票子了。
王赫見她面色難看,忍不住還想給自己找補幾句,秦熏突然伸手揪起他的衣領。
王赫慌張掙紮,誰能想到她這麼個20出頭的年輕姑娘能有這麼大力氣,他的脖子被衣領勒得生疼,呼吸困難,聲音磕磕絆絆:“怎……怎麼了?”
秦熏冷冷看着他,“除了我,你還打電話給了誰?”
王赫吞吞吐吐道:“沒……沒人了啊,就是因為你給我發那短信我才……我不是擔心這東西馬上就要吸幹我了麼,剛好你說能幫我,我才打過去的……”
“是麼?”秦熏手上緩緩用力,“我感覺你不像在說真話。”
她冷冷瞪着王赫:“劉婷呢,你給劉婷打過電話沒有?”
劉婷是她離職前在公司裡關系最好的同事,也是她這三年來在世上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