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靈體紛紛投入石門框,秦熏身周溫度極速攀升,門框裡滋啦滋啦地冒起了電光。
“看樣子是行得通。”她精神一振,加快了靈體投放速度。
小巧趴在門框邊給它這幾百隻慘死的同胞哭靈,秦熏哭笑不得:“它們吃肉的,住地下;你吃素,要曬太陽,再過個十幾代,估計生殖隔離都出來了,算什麼同類。”
小巧抹了把眼淚,抽抽噎噎:“你不懂,就算再過幾百年,幾千年,我們都是同族,我們是從同一棵母樹上分出來的根。”
“好好好,”它嚎得那樣凄慘,秦熏耳膜不堪其擾,她不得已放軟口氣安撫道:“你就當這些是被它們吃掉的人類靈魂成不?别哭了。”
小巧擡頭問她:“那你不會為那些死去的人難過嗎?他們也是你的同胞啊。”
“比起難過,我更想搞清楚為什麼這些根妖們會異化成吃人的怪物。如果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以後就不會再有人因此而死了。”秦熏看着石門框裡的電光逐漸穩定,形成一個光圈漩渦,“門開了,我們走。”
穿過傳送門的體驗着實不舒服,最開始是像被電火花灼燒,體表刺痛;接着是仿佛被鎖在過山車上來回折騰了幾輪,令人眩暈作嘔。
當秦熏終于能踩到地面上時,毫不誇張,腿都是軟的,險些直接跪了。
落地瞬間,傳送門便消失了。眼前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燦爛陽光透過枝葉灑在林間草叢上,細小塵埃在光柱中翩翩起舞,鼻尖萦繞着樹木的清香。
秦熏擡頭,看向上方層層疊疊的樹冠,頭頂太陽耀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真實叢林。那傳送門是把他們送到地面上來了麼?
這又是什麼地方?
秦熏下意識掏出手機,不出她所料,手機沒有信号,甚至沒有畫面,完全聯系不上外界。
不僅如此,她和小巧,阿冬還被分開了,連揣在口袋裡的蛇都不翼而飛。
除她以外,這裡再無任何生物。
林中靜谧得隻能聽見潺潺流水聲,她順着水聲看去,一條小溪貫穿林野,溪水清澈見底,水底鋪着色澤豔麗的鵝卵石。
秦熏決定先在這森林裡到處轉轉。
為免迷路,她一路沿着小溪行走,可越走,她越覺得這林子裡怪怪的。
就拿眼前這條小溪來說,明明有流水的聲音,水面卻似乎從來都沒有動過,丁點兒浪花或者漣漪都沒有。
她拾起岸上石頭,試探着丢進水裡,撲通一聲,石頭沉底,可轉眼間,那顆石頭連帶着激起的水花一起,生生從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再扭頭一看,石頭就好端端停在她撿起它的地方,就像從來沒被動過一樣。
秦熏渾身一激靈,霎時警覺起來。
重複嘗試幾次後,她不得不接受現實,這裡的任何存在都無法被更改,從花草樹木溪流石頭,到土地空氣陽光時間。
她是這個靜态空間裡唯一的動物。
秦熏不死心,在林中無頭蒼蠅般亂走了幾圈,心情更是沉到谷底——情況她想得還要糟糕,這裡不僅亘古不變,真實的活動範圍還比肉眼可見的要小。
她用腳估量了一下,活動空間大概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房間,左右不過兩百平,每走出這個範圍都會回到起始點。
她被關在一個無形牢籠裡。
即使是秦熏這種一貫冷靜的人,乍然得知自己當下處境時也難免有種絕望感。
往哪裡走都會被遣送回來,無論怎麼破壞下一秒都會恢複原狀。
連無往不利的絲線這會都遭遇了滑鐵盧,跟信衆之間的聯系再次被斬斷,就像别墅區裡初遇蛻人時一樣。
她一時找不到破局方法。
秦熏洩氣地坐在岸邊的大石頭上。
但凡有個人在旁邊能說說話都好,可連平常神出鬼沒,朝手機說一句話就能過來的阿冬都不見蹤影,更别提看得見摸得着的其他人了。
這個封閉時空内看不出時間流速,她隻能根據自己的饑餓程度判斷大緻時間——離她上一次吃東西,也就是早飯,應該已經過去了五六個小時的樣子,徹底消化幹淨了,現在應該已經是下午兩點的樣子。
而她進傳送門前恰好看了眼手機時間,那會兒才1點出頭,換句話說,她在這兒困了有1個小時。
1個小時……秦熏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裡和外界時間流逝是否同步,若是一樣的,柳湘那裡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她掏出柳湘給她的那面鏡子,情況比她想象得要好一些,起碼還有畫面,沒徹底黑了,柳湘興許還活着。
但鏡子裡畫面一直沒變,停在水井處一動不動,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秦熏沉吟,這表示有兩種可能——一、鏡子和外界的通訊也被切斷了,停留在最後一個畫面;二、這裡相對外界時間流速過快,所以鏡中才沒有變化。
無論是哪個,對她而言都算不上好消息。
尤其是後者。
于外界而言興許隻過去了蝴蝶扇動翅膀的那幾毫秒,但在這個空間的她可能已經餓死渴死,化作白骨了,指望他人發現,前來救她壓根兒不可能。
頹喪了一會兒後,她重新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