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也顧不上其他，站在向秋一步之遙的距離，藤蔓盡出，為她提供掩護。

向秋将小樹立在腳邊，深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忐忑，将異能流向小樹。小樹在異能的加持下迅速紮根壯大，根系穿透厚重的土壤，深深紮入地心，枝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不過幾息的時間，便化作十米高的巨樹。翡翠樹冠舒展的刹那，空氣仿佛變得清新起來。

"我的異能...在恢複？"防線最前端的異能者不可置信地看着掌心。原本枯竭的能量核心正被溫和的力量浸潤，連手臂貫穿傷的灼痛都減輕了三分。向秋仰頭望着簌簌作響的樹冠，那些常人不可見的黑霧正化作螺旋湧入葉片，每片翡翠都在黑暗中亮起星辰般的光點。

與衆異能者相反，外圍的屍鬼們動作罕見地出現了一絲遲緩，雖不明顯，卻逃不過全力觀察戰況的伍懷的眼睛。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恢複了冷靜，指揮着衆人趁機反擊。

向秋眼中的黑霧逐漸稀薄，周圍的屍鬼也被消滅得七七八八。此刻她的感受完全集中在自己和小樹的脹痛之中——他們兩個可能要一起爆體而亡了。

别人眼中的他們隻是看起來很難受，而向秋眼中的她和小樹此時已經烏漆嘛黑成了墨人和墨樹。

“向姐？”陸時看着難受得話都說不出來的向秋，急切中雙手抵在樹幹上，異能瘋狂輸向小樹。

向秋想讓陸時停下，卻張不開口。不料所有污染都順着陸時的手臂蜿蜒向上，直沖他的眉心而去。

一直龜縮在背包裡的木軒突然跳了出來：“居然被藏到了這裡，我早該想到的……你、對，伍懷，你快點組織人過來保護他們，等淨化樹生根發芽，跟小樹一起配合，污染的問題就徹底解決了！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被打擾！”

伍懷沒跟木軒打過交道，對它這一番話隻覺莫名其妙，恰巧此時，消失已久的陸言峰出現在了視線之中。眼見陸言峰狀态瘋癫、直奔陸時和向秋而來，伍懷自是不敢大意，立刻指揮異能者們上前，将陸言峰攔截在外圍。陸言峰雙眼赤紅，口中喃喃自語，似乎完全認不出眼前的人，隻一味地想要沖破防線、除掉被護在正中的兩人。

陸時此時已經失去了意識，眉心一點翠綠的光茫仍被烏青纏繞，隻是那點光芒在向秋眼中愈加耀眼，逐漸突破束縛，從他眉間脫出落向地面，快速生根、發芽。

陸時感覺自己睡了很久，清醒後，眼前就是兩棵并肩而立的大樹。一棵是向秋的小樹，另一棵他看着就莫名想要落淚，既向相依為命的親人又像久違的故交。

“向姐！”陸時看見樹下的向秋，神情恍惚了一下，“就剩咱倆了？他們、他們不會已經……”

向秋看陸時那副心若死灰的模樣沒忍心逗他，指着他面前那棵樹道：“這棵樹就是淨化樹，樹種就藏在你的眉心。你失去意識的這幾天，各個污染區都自然瓦解了，不過壞事……也不算壞事，就是世界恢複正常了，異能者的異能也都消失了。”

“哦對了，你那個養兄沒死。淨化樹效率奇高，他體内的污染寄生體還沒等控制着他死在伍隊手裡，就先被淨化了。”向秋想了想，又道，“他說他還記得這一年來發生的所有事，等你醒來會跟你道歉并想辦法補償你……另外就是他準備和秦香訂婚了。”

陸時愣愣地看着向秋的嘴一開一合，呆滞的眼神漸漸泛起漣漪。喉結滾動間突然抛出驚人之語：“既然世界都恢複正常了——給我個機會，讓我以身相許可好？”

說着，他又向前半步，望着她的雙眼，聲音低沉：“姐姐救過我那麼多次，我能申請用餘生還債嗎？”

向秋猝不及防撞進那雙漾着星河的桃花眼，耳尖騰起紅雲，隻剩眼神還算鎮定：“就、也不是不可以試試……看你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