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脆悄無聲息讓人意外死去。
自然,誰也不會知道是公主暗中動手。
“李小姐,往後啊,你最好離他遠遠的,不要再見他。”
*
“你真打算和江映去南邊。”李雲舒五官緊縮,撫着錦緞的手忽地停下,“雖然你們已經定親,但終究還沒成婚......不過去了也好......”
陸千景聽不出她是贊成還是反對,怎麼還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意味,是因為沒了她慘淡的婚事對比便索然無味嗎。
她和江映的婚事懸在半空,李雲舒沒少憂心,她每每憂心而來,卻總會不經意滑出一抹笑來,隐約缥缈,無法捕捉,卻真實存在。
陸千景想不透,歎了口氣道:
“我也不想和他去。”
若是可以,她隻想無聲無息從京城消失,嘉甯長公主猶如烏雲懸頂,誰也不知何時降下一道霹靂。
何況李家不好住,她在京城又暫時無事可做,入了秋的天陰得吓人,團團濃墨在山巒翻湧。
看着這樣的天,她萌生退意。
她和李侍郎提了回陸家的事,李侍郎沒有當即應允,轉而給陸家寫信,說她要改嫁江映,此番回家便是讓江映一同前往拜見二位長輩。
陸千景一出書房就把信撕了,順手丢到水裡。
江映不能去陸家。
也不能讓陸家知曉她換了門親事,免得日後麻煩。
她知曉李侍郎在擔心什麼。
陸家興頭沖沖把人送進京城結親,親事讓給了李家長女,而她灰溜溜回家。
李侍郎擔心背後為人诟病,才想出這等修補挽回的措施。
她懶得理會那些未知的流言蜚語,隻要回家就好。
“阿景,你快來幫我挑挑,”她拿出幾張房契,“娘要把燕來巷的幾家鋪面給我,你替我選幾家。”
陸千景真就認真跟她分析起來:“燕來巷主要都是做甜點生意,這幾家鋪面卻都是在買賣首飾......”
李雲舒覺得無趣,她哪是真的要陸千景挑揀,不過是想要她知道,李家在京城隻有一個鋪面,而她娘随手就能讓她挑幾家。
這一次,她不會過得比陸千景差,她默默掐住鏡前一支朱钗,冰涼的瑪瑙硌着手心,微疼的觸感告訴她這是個無比真實的世界。
想到将來嫁入侯府的風光,上一世嫁給江映的屈辱記憶接踵而至,憶苦思甜大約就是這樣了。
妹妹,你不要怪我。
就算你嫁給裴述,你也不會得到侯府諸人的尊重,裴述不會喜歡你。
與其我們兩個人都過得不好,倒不如讓我嫁給他。
少女還在認真幫她整理嫁妝,烏發如瀑,時光靜好,她心情忽地下墜,陸千景搶過她的姻緣,她恨過她,但不想讓她也落得一輩子困守佛堂的下場。
她想提醒陸千景,卻不知如何開口,陸千景如今的處境與她不同,甚至比她還糟。
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皇帝特賜江映五品冠帶,令他去南邊查案,同時替皇帝帶去诏書賞賜安撫痛失世子的肅王。
她和江映的婚事一推再推,那案子還不知要查到何時,她等不下去了。
她沒想過江映不願娶她,她是他恩師的女兒,且容貌秀美,在群芳争豔的京城也算得上乘。
聽娘說,慶賀爹爹高升的春宴上,江映盯着遠處紗簾呆呆看了好久,可不就是在看她。
婚事潦草結束。
作為江映的新婚妻子,她本該随他南下或留在京城。
可她卻已被關進江家祖宅思過。
好似過了許久,江映回來了。
哪怕江映不在,她也是江家的媳婦,江家族中的妯娌姐妹偶爾會來佛堂看她,喜氣洋洋告訴她江映回來了。
“我那弟弟這會替皇帝辦了件大事,估摸着要回京了,這一趟回來還特地回一趟家。”
“都說阿映從前與家裡不太親近,他爹娘又都不在了,許久不回來,這次回家可不是要來接弟妹回去。”
她心頭舒展,江映還是舍不下她的,她很快就能回京了。
日子繼續清清冷冷過着,終于再次等到江映的消息,卻沒見他人來。
還是那幾個妯娌姊妹。
“阿映性子就是太倔,小時候就喜歡杜家那丫頭,現在那丫頭嫁了誰?”
“還沒嫁呢。”
“她是怎麼跟阿映一塊回來的,她先前不是中了毒嗎?聽說病恹恹的。”
幾人忽地噤聲,小心打量她。
李雲舒悲從心起,她何曾下過毒,杜懷月又怎會真的生病,何來的病弱一說。
一切不過是裝出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