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不聞人宗處,便隻識得百相宮,然則江梅幽徑漁樵處,又見燈影深巷一春浦。”
老鄉生身上漸隐漸現出層層淡綠色菱形光環萦繞,氣宇軒昂聲如洪鐘,一鼓作氣吟唱道,“青浦城外山外山,老朽有禮了!”
“竟是青浦城來的麼。”萬物嘴角微微上揚,禮貌而不失溫柔。
但此,萬物依覺宗門之令規格森嚴,仍不該草率放行,對着身後燕克冬說道,“勞煩師弟了。”
燕克冬眼角彎彎應答着,轉而從萬物手中接過長劍順勢丢于地上,頓時氣流湧動波及在場諸位衣衫上下舞動宛若蛟龍舞鳳。
年輕人手腳向來利落;尚不足一柱香,燕克冬架着雲霧缭繞踏在一處百年柏松處,收了器具長劍自林中上一躍而下。
老先生在一側倒是悠閑自在的拉着胡須,做個雙眸剔透樂在其中的洋洋自得的愉悅架勢;似是早就預料到了後續的結果。
“小妮子後生,你這師父師尊的都回話了,怎麼還不帶路?”老先生昂揚腦袋,身上挂着的褴褛酒壺在竹林間叮咚碰撞。
後半夜,風林擦葉發出淡淡沁人心脾得葉香,燕克冬表面風風光光實則如火如荼、從長劍上連滾帶爬的竄到萬物面前。
“不愧是自家小師弟,果然手腳麻利的。”
萬物心裡默默地贊歎着,可身後那位捋着胡子摸着拐杖的老頭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既是褒獎自然要說出口,你這樣默默在心裡他怎可知曉?”
“師姐與我當然是心連心的,你個老頭好生的挑撥離間,我與師姐可不屑宣于口!”燕克冬對着老頭比了個不服氣的手勢,掃視過對方後不忍小聲嘀咕,“師姐,這位怎麼稱呼?”
“免貴,方守拙!”老頭中氣十足、念叨自個兒名号一霎那彷佛身後的、周圍的樹林樹葉都為之顫動;燕克冬眨巴着眼睛兔子般跳到萬物身後,其餘不再多言。
萬物将此人名号含于唇間,片刻後才發覺自個兒确實沒見過這人。
行人上路;向來宗門子弟都是飛行着前往,可巧一向自律休憩生活的喬覺此刻有些昏昏欲睡;師妹佟裔一臉嫌棄的不願攙扶着瞌睡連連的大男人。
所以這個重擔不免就落在了…這老先生身上。
喬覺人傲,燕克冬向來不願與其交往,他晃着師姐的袖子哀求半天,紅紅的眼角略顯可憐;至于萬物,她面若清月春桃兮,青絲長鬓堆雲髻答道,“有勞先生。”
老頭長者一張白銀整臉,嘴角下拉面色很是不好看;一手拄着拐着左右搖晃的拐杖一手施着符箓勉強拖着鼾聲不斷地喬覺。
“我說小妮子,這可是你的師弟,你怎麼不扛着他?”
“師尊他,沒說過。”
“……”
腳下一深一淺踩在石闆上,一口老血多次險些噴出來。
老先生滿臉黑線,本以為遠道而來,人宗宗門這些小後生怎麼着都得端着、愛戴着,可惜萬物小妮子一個下馬威讓他一介老輩屬實…有些挂不住。
當時是燕克冬匆匆帶着掌事師尊的旨意歸來,奈何萬物依舊不太想放行;自己私心是一碼事,但真正接觸又是一回事,更何況…
老先生眼角時不時落在萬物身上,見她體内氣息流動極為平穩,倒是個奇才;就是為人過于軸笨了…
但終歸是自己上來二話不說就動手,換誰誰也不會輕易放心戒心。
每每與萬物對上視線,二人眼中始終透着一股雙向“懷疑”的勁兒。
如此,倒是自然處不來的;他自我安慰着:就算自己有心求和,可小妮子記仇,沒招啊!
等回到宗門,天已是大亮。
方守拙對着人宗大門還未開口,就見着一群青衣弟子不由分說牟足了沒腦的勁兒圍困上來。
方老先生向來不太是心口不一,難免窩火,自己好歹是青浦來的客人,怎麼…
又定睛一瞧,那些個小後生徑直向自家師弟師姐而去,他心中明白幾分,望着人宗大門不由感歎道,“千年而已,人宗當下也不過如此了!”
“師姐,您奉命采買,本該是昨日歸來的,卻遲遲直至今日,耽誤了師弟們的活計可該如何是好?若是師父問道又該如何作答?師姐不要逞一時威風将這些大大小小的麻煩事帶給師兄弟們才好啊!”
身着玉色長衫上有團團琥珀色師弟一腳擋在萬物幾人面前,不由分說半個字就咄咄逼人起來;其身後的諸多子弟亦是如此,紛紛叫喊着:來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