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預約的《藍星傳說》公測即将開始,請領取你的遊戲直播間序号。”
抑揚頓挫的機器人語音在房間裡不知疲倦地重複着這一句話,聲色沙啞,音量宏大,頗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确認收到,一号。”
林菘藍被迫爬起來,手動接收這條消息,這才讓這個型号老舊的管家機器人安靜下來。
略顯生疏地點開擺在桌上的光腦,林菘藍讓新聞自動語音播放,自己則去房間附帶的洗漱間洗漱。
這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第五天,也是她得知自己失去自由身的第二天。
她原在沙漠跟着考古隊一起出差,結果剛見到埋在土裡的文物一角,下一秒她就感覺頭疼欲裂直接失去意識,再次醒來,她已經成為星際世界的林菘藍。
*
非常巧,原身也叫林菘藍,隻不過這個林菘藍,和曾經的她,沒有半點相同的地方。
花了一天梳理原身過去19年的記憶,林菘藍暗歎,厄運專挑苦命人,老祖宗果然不曾欺她。
原身從小無父無母,被孤兒院的老院長收留,好不容易等到精神力覺醒的那天,等來的卻隻有一張标記着F等級且無覺醒精神體的報告。
這個事實在幾乎事事依賴精神力,擁有高精神力的人可以橫着走的星際世界裡,無疑是毀滅性的。
原本寬廣的選擇道路,瞬間縮小到那狹窄一眼望得到盡頭的範圍。
并且,低等級的精神力帶來的不僅是學業和就業上的困難,更體現在個人身體素質上。
精神力等級隻有F的身體不僅比常人虛弱,比常人更容易生病,更重要的是,他們無法進行長時間高強度的星際躍遷,無法接受超過一定強度的宇宙污染的侵襲,這意味着,低等級精神力的人,他們的生活軌迹,基本就固定在這顆小小星球上,無法躍出雷池一步。
被困在一個經濟發展各方面都低于平均水平的星球上一輩子,光是想想,就足夠令人絕望。
在這種情況下,一直是原身的依靠支柱的老院長突然逝世,這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用水驅走自己的困意,林菘藍啞聲喚醒一旁待機的機器人管家,“一号,幫我訂一箱特價營養液。”
“好的主人,”一号頭頂的顯示屏亮起來,電子笑臉出現在它上面,随便變為一個感歎号,“您的訂單已支付,綁定賬戶僅剩100星币,請及時充值。”
擦臉的手一頓,林菘藍拿起自己的光腦,光腦裡新聞播報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近日,被萬億星際群衆關注的全新全息遊戲《藍星傳說》即将公測,據說此次遊戲設計裡,明日遊戲公司還與曆史研究院進行了合作,對此,我們總台聯系上了曆史研究院的研究員,顧欲卿……”
一個有點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名字跳進林菘藍的耳中,顧……顧欲卿?
皺着眉思索片刻,她猛地想起來,這位不就是她的債主嗎?
說到債主,林菘藍指尖輕劃。果不其然,前些日子聯邦政府剛打款的每月3000星币的低保,早在昨日就因為債務合同,扣除了大半。
如今她的賬戶餘額,隻剩下100星币可憐巴巴的與她對視。
深深籲出一口濁氣,林菘藍安慰自己平常心,既來之則安之,重新撿回一條小命已是上天開恩。
平心而論,欠債這件事她也怨不了誰,孤兒院是老院長的心血,縱使落敗的孤兒院如今隻剩原身一個挂名孤兒,入不敷出,原身也不會将孤兒院拱手讓給那些一直虎視眈眈這塊地已久的黑心開發商。
一邊是步步緊逼心懷不軌聞着味就撲來的開發商,一邊是從天而降看在往日老院長的恩情上對你伸出援手人品姑且可靠的大帥哥,換做是她,選擇也會和原主一樣。
隻不過沒想到,前腳剛保下孤兒院,原主就因長時間的壓力和抑郁情緒,身體一時間未能調整過來,香消玉損。
這後面的一系列爛攤子,被靈魂穿到原主身體的林菘藍接盤,其中這一筆金額不菲的債務自然也算在其中。
來到星際第一周,一分未掙反倒花了不少的林菘藍喜提錢包負債:一百九十九萬七千星際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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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子,林菘藍一步三歇地把自己挪到院子中央坐着,感受着清晨的陽光。
老祖宗都說了,日光不照臨,醫生便上門。可見多曬太陽身體好,盡管荒星的太陽似乎不是她認知中的那個太陽。
孤兒院落址于荒星,一顆位處聯邦邊境的小星球。幾十年前帝國和聯邦之間的“小摩擦”給這顆星球來帶的影響至今都未恢複,時至今日,它仍舊是聯邦國度裡受損十分嚴重的星球之一。
荒星,之所以叫荒星,自然是因為它本身偏僻荒蕪,盡管曾經這裡也因礦産資源而繁榮過,但随着資源被開發完,積攢了财富的有錢人紛紛搬離這顆傷痕累累的星球。
曾經短暫出現過的繁華敗落,以至于荒星曾經短暫發展起來的經濟,很快又跌回谷底,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