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虞正色道:“眼下我既到了慕家,自要想辦法在慕家立足,想要在這裡過的安穩,唯有與夫君一條心,他給我儀仗,護我周全,我自也該幫他,也是幫我自己。”
頓了頓,朱虞喃喃道:“如此,方才能做我想做之事。”
雁莘雁籬聞言都沉默了。她們自然明白朱虞心中所謀。
良久後,雁莘道:“依奴婢看,慕家确實對我們更有益處。”
她擡眼看着朱虞:“奴婢看得出姑爺對女郎有庇護之心,不如女郎先求一回,若是姑爺願意打探消息,再好不過,畢竟……施家已經離京一年,宜早不宜遲。”
施家流放遠骞已經一年,閨閣女郎本就出門艱難,加之朱家又不允許朱虞打探,以至于她們至今不知施家處境。
雁莘倒是想法子出門打探過,可施家乃獲罪之身,便知知情也多是緘口不言,且路途遙遠,實很難有消息傳回。
外祖父,三位舅舅舅母,兩位姑姑,七位表兄表姐,全都沒有半點消息,她實在擔憂得很。
先前同意嫁到顧侯府也不止因為十六擡嫁妝,還因為顧侯爺有兵權,她若嫁去,或能央他幫忙打探外祖家的消息。
她無用,能依靠的唯有夫家。
朱虞自也明白雁莘所說,慕蘇身為大理寺少卿,管刑獄審核,他知道的确實會更多,打探消息也更便宜。
不過眼下她還沒能拿到對牌,也沒臉同他提要求,且人正在氣頭上,她便是求了怕也無用。
隻能再尋機會。
“先不急這兩日,待他氣消了,我再找機會去求他。”
朱虞靜下心來,拉着雁籬坐下,正色道:“你先教教我如何跟人吵架,今日在閑鶴堂你也都聽見了,我本就不占理,叫我怎麼争辯?何談搶對牌?”
話出口,朱虞自己都覺得恍惚。
曾經的她一定不會想到将來有一日,她要學如何跟人吵架。
旁的不行,提起吵架雁籬便是口若懸河,她握住朱虞的手,同她講道:“奴婢都聽見了,女郎隻需記住一個道理,不管咱們占不占理,隻管拿住咱自己的優勢,就說今日在閑鶴堂,女郎的優勢便是長房新婦,女郎的公爹是一家之主,沒有大娘子,對牌就該交到女郎手裡。”
朱虞眼露疑惑:“可我畢竟有錯在先……”
“那又如何?”
雁籬道:“二夫人不是同女郎講規矩麼?那咱們就按規矩辦事,一碼歸一碼,先說搶婚,衆目睽睽之下,老太太和二爺親口允了女郎出嫁,姑爺也指名要施家血脈,且衆所周知婚事是施家求的,兩家和媒,賓客見證,女郎光明正大出的門子,說破天去,這樁婚事也是名正言順!”
“誰若說女郎出格,隻管讓她找錯處,别囫囵說個搶婚了事,要細說這事女郎錯在何處,說不出來,女郎就占理。”
“再講對牌,二夫人既一口一個規矩,女郎隻管讓她按規矩辦事,交出對牌即可。”
朱虞怔怔的看着雁籬,若今日她有雁籬這張嘴,說不定對牌都拿到手了。
“不過今日這場面也不算壞。”雁籬繼續分析道:“雖然對牌沒拿到手,但搶婚這事他日是沒法再重提了,也算好事,當然,若二夫人臉皮厚,真要翻來覆去的提,女郎就隻問她要對牌,再者,就算女郎要領罰,也該是長房來罰,關二房什麼事,二夫人隻是暫管對牌,又不是慕家主母。”
“且女郎受罰與她交對牌又不沖突。”
朱虞聽完,哭笑不得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我占理了。”
“吵架嘛,自己不能虛了氣勢!”雁籬嘿嘿一笑:“咱就隻管抓住占理的說,不占理的不提。”
說罷,她又道:“慕家與朱家不一樣,朱家是暗中使絆子,吹耳邊風,軟釘子一個接一個,心思一個比一個深,慕家嘛,像是有什麼都拿到明面上來吵,隻要吵赢了就行了,要依奴婢說,倒是慕家更好應對。”
雁莘對此深以為然。
“若是能動手就最好了。”
朱虞雁籬同時擡眸看向她,她聳聳肩,無辜道:“奴婢和女郎一樣不會吵架,但打架行。”
雁籬眼珠子一轉:“那女郎豈不就是文武雙全?”
這話逗的朱虞噗嗤笑出來,緊繃了一日的心情也有所緩解。
“對了,說到管家,也不知道慕家産業幾何,我能否接手得了。”朱虞在老太太要她讓出婚事時就提了管賬,當然,不是管朱府的賬,隻是将她母親的嫁妝鋪子握在了手裡。
自小學過管家,這一年,她也從中學到不少,但慕家家大業大,她怕有心無力。
若是出了岔子,又是給慕蘇添麻煩。
雁莘寬慰道:“此事不要緊。”
“女郎如今自由一些,可尋法子多添些得用人手,若屆時實在吃力,姑爺也不會袖手旁觀。”
朱虞點頭:“正是這個理,我正琢磨着尋機會添些得力的……待過兩日,我們出門去西市瞧瞧,正好再去趟鋪子。”
主仆幾人商定,用了午飯,朱虞回屋午憩,下午被文惜引着逛了出雲軒。
出雲軒與嫆寶軒大小差不離,沒有嫆寶軒精緻,但勝在簡潔大氣。
逛到池塘邊上,朱虞駐足不前。
眼下時節荷花開的正好,朱虞卻看不進去,她心頭想的是,她早晚要回去填了那勞什子清荷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