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包廂門推開,濃郁薰然的香氛氣味和靡靡聲樂一同迎面撲來。
包廂内光線昏昧變幻,人影憧憧,煙酒氣味和尖叫笑鬧不分彼此。
孟生意被周昔年牽着往裡面走,在一群露胳膊露腿的潮男靓女中,像兩隻闖入狼窩的小白兔。
走了沒兩步,一個表面看不出性别的人拎着酒瓶,十分矯揉造作地從桌邊起身,沖周昔年招手:“呦,周周你怎麼來了,稀客啊,過來玩兩把?”
周昔年忽略這位娘娘腔同事的邀請,問:“霍大少呢?”
“我就知道你是沖他來的。”娘娘腔暧昧地笑起來,“擱裡面呢,你抱上這條大腿可别忘了給姊妹兒分點肉湯啊。”
周昔年接了句玩笑話,帶着孟生意繼續往裡走。
裡側分貝逐漸減少,目的地宛如衆星拱月,周邊環着着幾張真皮長沙發,分坐着一夥人模狗樣的青年,個個穿搭不菲,懷中摟着漂亮女人喝酒玩遊戲,冷不丁到來的兩個女孩引起他們的注意。
“小周周你來了啊!”
說話的是一個紅色寸頭的男人,他将懷裡的女人推開,笑着招呼道:“過來坐。”
其他人接話:“周周你還帶了個朋友來?真難得啊。”
紅色寸頭的男人這才注意到周昔年身後的孟生意,嘴角笑容更盛,一口标準的東北口音道:“周周你不會是來給我介紹對象的吧?”
“你還能缺對象?”周昔年翻了個白眼,環顧一圈後,将孟生意安排到紅色寸頭的男人身邊,“你先跟他玩會兒哈,我去找霍寒,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她又對紅色寸頭的男人道:“别灌她酒,她今天剛出院。”
男人立即好奇道:“剛出院?什麼病啊?”
周昔年轉身離開前信口胡說道:“心髒搭橋。”
男人頓時對孟生意另眼相看起來,“真的假的啊?來來來,快坐快走。”
孟生意一邊在心裡默默給能把痔瘡手術說成心髒搭橋的周昔年點贊,一邊在男人身邊坐下,大方笑道:“你好呀。”
“你好你好。”男人朝她伸出右手,“我叫蔣惑。”
孟生意和他握手:“孟生意。”
“你……”蔣惑目光友善地打量她,語氣透出幾分關切:“心髒什麼毛病啊?”
“她開玩笑的。”孟生意坦然笑道:“我就割個痔瘡而已。”
“哦哦,害,吓我一跳。”蔣惑松了口氣,拿來酒杯給她倒酒,“那能喝酒吧?這個是果酒,度數不高,味道也挺好的。”
周昔年能放心把自己交給他,說明這人是靠得住的,孟生意也不推辭,婉言道可以喝一點嘗嘗。
她大學時候沒少跟朋友出來玩,酒量一般但喝過的酒不少,嘗了一口便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誇贊起來,把蔣惑逗得樂不可支,兩人就此随口閑聊起來。
沒一會兒傅南洲回來,穿着包臀裙的女人迎過去,他卻将人輕輕撥開,看了一圈直奔孟生意這邊,擡手示意她左邊的男人換個地方,然後自己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孟生意:“……”
這副架勢怎麼這麼眼熟,宋·但又高又瘦版·京擇?
傅南洲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悶了幹淨,接着問孟生意:“會玩炸金花嗎?”
孟生意感覺這人沒憋什麼好屁,搖頭,“不會。”
沒想到傅南洲樂了,“沒事,哥哥教你。”
說着,他招手叫了兩個人過來,接着支使一個女生去唱歌,又問孟生意想聽什麼歌。
蔣惑無疑是個人精,适時向孟生意科普道:“那個女生是許琦文,認識嗎?女團的。”
女團的?
孟生意看向那個女生,不認識臉但記得這個名字,參加前不久大火的選秀節目,雖然最後沒能成團出道,但憑過硬的嗓音條件刷了不少路人緣,竟然會在這裡?
孟生意和宋京擇在一起那麼久,多少知道這種在有錢人的圈子裡,娛樂明星和古代戲子沒什麼兩樣,但她不喜歡。
她不追星,對音樂也沒有追求,搖了下頭表示自己沒什麼想聽的,蔣惑順勢說他要點,報了個短視頻上剛火起來的歌名,女生面帶笑容地上台唱起歌。
不知道為什麼,孟生意忽然有點不喜歡這裡,暗自想着等周昔年忙完就趕緊離開。
炸金花輸了需要喝酒,她特意拿酒瓶子瞧了眼,确認度數真的比啤酒還低不少,才敞開了玩。
孟生意性格開朗,出來玩什麼遊戲都大大方方,從來不掃興,桌上人也沒故意灌她酒的意思,都是正常玩遊戲,因而她輸了該喝就喝。
期間周昔年過來瞧了眼,叮囑幾句後又回去繼續她的“挖人”大業。
霍寒興緻缺缺地靠坐在沙發上,左腳踝恣肆地搭着右膝蓋,黑西褲下露出的那截腳踝瓷白如玉雕。
“跟你說了這麼坐容易脊柱側彎。”周昔年一巴掌将他的腿拍下去,在他身側坐下,“你今天到底因為點啥心情不好?”
旁邊有人笑着接話,“霍哥哪天心情好了?哪天不是冷着一張驢臉。”
“去去去!”周昔年立即反駁,“這臉多帥啊?你不識貨!”
說完又轉頭笑盈盈地對霍寒道:“要是跟我簽合同,就更帥啦!”
霍寒面無表情地換成右腳踝搭在左膝蓋上,撩起眼皮斜了她一眼,“你還是多關心一下你朋友吧。”
“為啥?”周昔年回頭看了眼孟生意那邊,她對孟生意的社交能力十分放心,不解地問霍寒:“她有什麼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