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溢坐在單人沙發上,一下一下戳着面前的舒芙蕾,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摸向自己的口袋。
往日在家吃飯,可以在房間内換阻斷貼,突然發現今天要在外面換阻斷貼了。
總感覺有些别扭。
好在包廂内有獨立的洗手間,池溢起身過去,樓栩不着痕迹的餘光也被關上的門阻隔。
去洗手間要那麼小心翼翼,心虛又尴尬嗎?
樓栩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習慣性的動了動。
葉籽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副牌,興緻沖沖道:“來玩UNO吧!”
“好啊!”房銘钰一下坐直身體,摩拳擦掌,“正好我坐你上家,看我不給你狠狠加牌!”
“!!”葉籽瞪了他一眼,“栩哥!我們倆換位置!”
“我要坐房銘钰上家!”
樓栩淡淡地應了一聲。
房銘钰:“诶诶诶,怎麼還換位置呢。”
看着樓栩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聞藝按下葉籽:“你就坐這兒吧,等我給你打個反轉你不就成上家了嘛!”
“對哦!”葉籽恍然大悟,“那栩哥,我們就不換了。”
樓栩剛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一局過去了也沒見池溢回來,樓栩又看向那扇緊閉的門。
......
池溢在包廂的洗手間裡呆了半天,後頸處的阻斷貼才被掀起了一個小角。
他繼續上手去撕扯,卻怎麼都不對勁。
太别扭了,有種在别人家裸奔......
不對,是在别人家餐廳裸奔的感覺。
往日裡對自己的狠心似乎在這一刻也不管用了,池溢下不去手。
他洗了把臉,半晌,拉開一道門縫、向沙發上的人喊了一聲。
“樓栩。”
“恩?”沙發上的人應聲回頭。
池溢:“你來一下。”
葉籽還沉浸在上一局給房銘钰加了八張牌的興奮中,他洗着牌疑惑道:“怎麼了?”
“你們先玩,我去看看。”樓栩毫不猶豫起身過去。
......
門是半掩着的,樓栩很輕易就推開了。
因為剛才洗臉的緣故,池溢額前那厚重的劉海被打濕,又被他用手攏了起來。
稍長的頭發都被攏到了頭頂,剩下幾縷淩亂的發絲垂下來,配上池溢半倚靠在洗手台邊面無表情,卻在擡眸看過來時、那雙眼睛裡透露出的一絲無助的神情。
是種很攝人心魄的感覺,鋒利與清冷都被一個眼神瓦解。
與這雙眼睛對視後,樓栩突然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初見時戴着帽子、口罩隻能看見一雙眼睛的池溢。
也不是再見時,留着厚重的劉海、戴着框架眼鏡的池溢。
是完全清晰的,不加掩飾的池溢。
清瘦白皙,眼尾眉梢因為那雙獨特的眼睛而自帶張揚,沒什麼血色的唇角不上揚也不低垂,顯得神情平淡,像是擺在展示台上的雕塑。
若是他高興了,唇角微微勾起弧度,這座遲疑不決的、呆呆的雕像也就活過來了。
“看什麼呢?”雕像開口說話了。
樓栩:“看我同桌長得真好看~”
池溢看着樓栩那張笑得花容月色的臉,微微有些疑惑,他說:“......你是在嘲笑我嗎?”
“......”
雕像的腦回路确實和常人不一樣。
不過掀起劉海後的池溢還挺有少年氣的,或許是因為整日吃薄荷糖的緣故,池溢的呼吸間都帶了些薄荷味的氣息,撲面而來的幹淨清爽。
樓栩咳了一下、定了定心神,問:“你叫我來是......”
“幫我個忙。”池溢說完就自顧自轉身,反手指了指裸露的後頸,“幫我把這個東西揭下來。”
然後揚了揚手裡捏着的嶄新的阻斷貼,說:“再幫我把這個貼上。”
樓栩覺得自己剛定下來的心又亂了。
就這樣把要害暴露在他眼前?
樓栩的喉嚨莫名有些幹,他啞聲道:“你讓我幫你換腺體貼?”
池溢糾正他:“這是阻斷貼。”
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強調不一樣。
好在池溢是alpha,要是omega,任誰都會覺得對方是在勾.引人。
樓栩覺得他還是要再确認一遍:“你......自己不方便?”
池溢說起來也有些尴尬:“我第一次在外面換阻斷貼、有點兒别扭,沒下得去手。”
合着是不好意思了,難道他就好意思了?
樓栩連猶豫和思考都沒有,迅速答應下來:“好啊,我幫你。”
......
池溢低頭撐在洗手台上,盡管樓栩的動作很輕、很小心了,但手指還是避免不了觸碰到池溢後頸處的皮膚。
剛洗淨的手帶着涼意,很快又會因為不知道沾染上了誰的體溫而回暖,池溢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溫度還是接觸。
“抱歉,我盡量不碰到你。”身後人的聲音有些啞,動作更小心翼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