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鬧,趕緊将這狗弄走,萬一吵醒陛下咱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景辰想說,你們聽朕解釋,陛下不會被吵醒也不會怪你們的!可惜他隻能發出汪汪汪的狗叫聲。
侍衛們的魔爪就要落到尊貴的大雍陛下身上,他隻好忍着屁股疼拔腿就跑。
可惜沒跑出幾步,前面又來了一隊侍衛,兩邊圍堵,他就算有四條腿也跑不了。
幸好今天的景辰已經是隻會飛的狗了,他運轉功法騰身而起,快速飛向蓬萊宮正殿。
然而這一飛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了,幾個侍衛大叫起來:“妖孽!有妖孽闖入蓬萊宮!”
“護駕!趕緊護駕!”
“快,那狗妖朝正殿去了,保護皇上!”
附近巡邏的侍衛迅速趕來,将蓬萊宮正殿團團圍住,有輕功好的直接爬牆上房,誓要抓住這擅闖皇帝寝宮的狗妖。
景辰畢竟是剛學會的輕身術,加上先前挨那一下着實不輕,一時間左突右奔,竟差點被侍衛們給逮住。
他心裡那個氣啊,瞧這一晚上折騰的,又是當獵狗聞屍臭,又是被人牽着繩子遛,好不容易暫時擺脫魔爪,想回個家還被侍衛們圍追堵截,曆朝曆代也沒有他這麼憋屈的皇帝了吧。
眼看着被逼到角落,這蓬萊宮是無論如何也闖不進去了,景辰隻好另辟蹊徑。
他目光掃過面前屋脊上一排蹲獸,咬咬牙狠狠心,一頭撞向為首那騎鳳仙人的鳳尾巴。
這一下撞得紮實,景辰隻覺腦門兒生疼眼冒金星,心中默默祈禱,趕緊暈過去吧。
圍上來的侍衛們見狗妖忽然撞柱自殺,也是一臉懵,但既然他自己也不想活了,那不如搭把手。
有膽大的直接揮刀就砍,也有聰明的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繩子,套了成圈往景辰身上扔去,還有脫下衣衫扯成個大布兜子罩住上空,防止景辰飛走的,以及縮在後面給同伴加油鼓勁兒的:“快快快!抓住這狗妖,它跑不了了!”
景辰都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這幫侍衛倒是恪盡職守,蓬萊宮的守衛也固若金湯,但被針對的賊子是他自己的話,就有些難受了。
刀劍繩索齊下,八方出路被堵,景辰絕望之中閉上眼,不停默念:“快讓朕回去,回蓬萊宮的身體去!”
也不知道是強烈的求生欲起了作用,還是那一下撞得夠狠暈過去了,景辰竟真的眼前一黑,消失在原地。
屋頂上圍捕狗妖的侍衛們眼看着那狗忽然不見,又驚又怕,愣是将附近屋頂的瓦一片片掀開找了好幾遍,卻連根狗毛都沒找到。
此時的蓬萊宮寝殿中,被層層帳幔籠罩的龍床上,景辰猛地睜開眼,立即擡手在眼前晃了晃,很好,是人手不是狗爪!
他松了口氣,連忙下床抓起挂在紅木架上的外衫胡亂套上,大步走出寝殿。
“來人!讓今夜值守的羽林衛集合,跟朕去慎刑司!”
外間值守的小太監正靠在桌沿上打瞌睡,忽然聽到景辰的吩咐,吓得一個激靈站直了,連忙應喏,快步出去傳令。
今夜值守的羽林衛将領是熱心王大哥,聽了小太監的傳達的旨意,他連忙招呼房頂圍牆上的侍衛們集合整隊,又跟着小太監去見景辰,打算彙報狗妖之事。
景辰這會兒正站在殿外的台階上,長身玉立,神情嚴肅,聽到王副将說“狗妖道行高深,着實厲害”的時候,他嘴角不自覺勾了勾,原本那點火氣也徹底澆滅,他點頭道:“朕知道了,狗妖之事不必再管,先去慎刑司。”
王副将搞不懂皇上為何将狗妖闖宮之事輕輕放下,但也隻能聽命行事,當即退下整隊去了。
金内侍原本今夜輪休,但先是侍衛們抓狗妖,接着景辰又傳令集合,他身為禦前總管怎麼可能繼續睡覺。
吃不飽就罷了,如今睡也睡不成,金内侍的怨氣堪比亂葬崗腌了幾百年不得投胎的陳年老鬼,他不情不願地收拾齊整趕到蓬萊宮,正好撞上往宮外走去的景辰。
金内侍立馬堆起假笑恭敬行禮:“陛下,這是出了何事?您要去哪兒,奴才替您開路。”
景辰瞟了金内侍一眼,點點頭道:“多帶些人,去慎刑司。”
這大半夜的去那鬼地方做甚?金内侍心裡咯噔一下,卻不敢質疑景辰,隻得幫着羽林衛的孫副将清點整隊。
很快,一支約莫百人的羽林衛分作兩列肅然靜立,景辰滿意地掃過小夥子們因抓狗而跑得紅潤有神的年輕面龐,很好,無論慎刑司中藏着多少妖怪賊人,今夜定要将之一網打盡!
景辰帶着他的底氣昂首闊步出發擒賊,然而剛走了兩步就是一個趔趄,魔鬼的呼喚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富貴兒?聽到了嗎富貴兒?快去慎刑司後門藏着,看到身上帶那種香味的家夥就撲上去咬他知道嗎?”
景辰的意識開始模糊,像是被無形的線拉扯着,就要被拽出這具身體,他咬牙強撐着,實在撐不住的時候,狠狠心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一旁扶着景辰的金内侍被他突然來這一下整懵了,下意識松開手離他遠了點,生怕他待會兒冤枉自己冒犯龍臉。
還好奚萦吩咐完這一句便沒切斷了聯系,景辰這一巴掌成功将自己打清醒了,卻把在場的百多個太監侍衛也給打傻眼了。
名為尴尬的情緒在夜色下無聲尖叫。
景辰故作鎮定地起身,無視身後偷偷飄來的那些古怪目光,一臉深沉地繼續大步往慎刑司去。
很好,看來丢西山獵場打老虎賽狗熊還是太便宜她了,他今天非得把這可惡的家夥關天牢裡去,打得她哭爹叫娘以後見了狗都要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