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寒酥抽噎着擡頭,露出一雙溜圓的大眼睛,又伸出爪子去摸奚萦的臉,奚萦任由她摸,繼續問道:“你小舅舅在哪兒?”
寒酥歪着腦袋想了想,搖頭道:“寒酥不知道呢。”
奚萦歎氣,擡手揉了把狐狸腦袋,吩咐道:“小笨蛋,去幫我拿衣服過來。”
圓腦袋被揉成扁腦袋寒酥也沒生氣,反而十分高興地蹭了蹭奚萦的臉頰,變成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蹦跶着去外間幫她拿衣服了。
奚萦從溫泉池中起身,順手拿了毛毯裹住水淋淋的身體,往池邊躺椅上一躺,揉着太陽穴開始回憶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一想到元寶她就頭疼得愈發厲害,空間崩毀的力量不可小觑,饒是這家夥再皮糙肉厚定然也受傷不輕,若它沒有出來的話,也不知道會飄去虛空何處,會不會又被人抓住割了舌頭……
至于厄淵的事,想來封狐狸已經處理妥當了,否則也不會這般好心給自己安排靈泉養傷,甚至還讓小寒酥來照顧。
對了,富貴兒呢,她的狗呢?
她下意識就想通過神識聯系狗子,結果剛一動念識海便傳來劇痛,她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厥過去,隻好放棄這個念頭。
好在寒酥很快抱着衣服回來了,奚萦趕緊問道:“小寒酥,看到我家富貴兒了嗎?就是一條小白狗,呃,也可能是條小白臉……”
寒酥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認真道:“寒酥沒見過小白狗呢,小白臉是什麼呀?”
奚萦一點也沒有教壞小孩的自覺,穿好衣服攬着後寒酥的肩膀往外走,一臉高深道:“比你小舅舅俊的、公的、年紀小的,都可以叫小白臉。”
寒酥恍然大悟并總結陳詞:“所以我小舅舅是小黃臉嗎?”
奚萦大笑起來,一道滿含怒火的男聲從遠處飄來:“小崽子沒大沒小,信不信我讓你娘打你屁股扣你雞腿?還有你,多大個人了,跟小孩說這些也不害臊!”
寒酥吓得咻一下變回狐狸,慌不擇路跑了,邊跑邊哭唧唧地認錯:“小舅舅對不起,以後我一定假裝自己是隻瞎狐狸,一定看不到你臉黃……”
封峻頓時氣得聲音都顫抖了:“臭丫頭給我滾回來挨打!”
奚萦看了一場狐戲,頭疼都緩解了幾分,一路笑着穿過小院來到一棵巨大的芙蓉樹下,嫣紅粉白的芙蓉花已開到極緻,落英紛紛,與樹下一道同樣豔麗奪目的身影交相輝映。
封峻懶洋洋躺着,見了奚萦也不起身,反倒冷哼一聲,随手拈起一朵落花朝她砸去,罵道:“一天天的不是在外面瞎搞胡搞就是在我家小孩面前信口開河,司主大人真是宵衣旰食勵精圖治啊!”
奚萦上前踹了踹椅子腿,哼道:“少廢話,快把我家富貴兒交出來,還有厄淵的事你怎麼處理的,元寶,就是那條大魚,它怎麼樣了?”
封峻起身,終于露出那張被自家外甥女稱為“小黃臉”的臉,奚萦頓時捂了捂發疼的眼睛,十分誇張地大聲歎氣。
唔,小孩子的确實誠得很,這臉上雖敷了一層質地極好的妝粉,可脖子上露出的皮膚完全跟臉兩個顔色,顯然這就不是隻白狐狸。
至于長相嘛,恐怕就算小寒酥昧着良心也不敢稱其為小白臉,這略有些棱角分明的剛硬臉型,努力睜大卻仍像是沒睡醒般半閉着的狹長眼睛,若是換身短打,抗把大刀,直接去劫道也毫不違和,偏偏他非要勉強自己,簪花敷粉穿紅着綠,若要奚萦來說的話,那就是男扮女裝的死變态。
當然,封峻肯定是不會承認的,狐狸哪有不愛美的,他隻是陰差陽錯投身成稀罕的藏狐,又倒黴催地沒點亮術法天賦而已。
封峻見奚萦如此嫌棄自己,恨得丢了她好幾個白眼,沒好氣道:“你的劍收在儲物袋裡,丢了可不關我的事,别想趁機誣賴我的好東西!那田莊我已經布下陣法封鎖起來,短時間内不會有事,待找齊幾件布陣的材料後再去加固一下便可,管它什麼黃泉厄淵的都别想跑出來。至于你新收的那醜魚,那家夥倒是有幾分本事,如今正在地底幫我穩固陣法呢,它皮糙肉厚的,一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奚萦松了口氣,往旁邊另一把椅子上一躺,揉着太陽穴緩緩道:“那就好,那就好……唉不是,我的劍化靈了呀,就是跟你頭擠頭的那個,你沒把他帶回來?”
封峻蹙眉,語氣變得有些飄忽:“頭擠頭那個,那個黑炭嗎?唔,那黑炭叽叽歪歪煩人得很,我就随手扔了……”
奚萦噌地一下跳起來,扯着封峻的領口怒吼道:“扔了?扔哪兒了?!”
封峻吓得直縮脖子,哆嗦道:“就,就扔田裡了啊,你,你要回去撿嗎?”
奚萦氣得踹了他一腳,轉身就走。
一個時辰後,荒無人煙的稻田旁,奚萦拎着一隻灰黃色狐狸邊抽邊罵:“你這混賬玩意兒就這麼把我的狗扔了?已經扔了三天了?!你莫不是當妖當得不耐煩了,想改行去成衣鋪子當鎮店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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