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還是“沈嫔”的時候,景辰就總喜歡搗鼓這些,她原本不重口腹之欲,奈何景辰實在是個中高手,一道菜一盞茶也能從色香味美扯到人生哲理,撺掇着她這也試試那也嘗嘗,偏偏隻要是他推薦的吃食,就沒有不合心意的!
短短幾天時間,奚萦覺得自己已經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堕落成發财的饞貓姐妹了,唉……
然而景辰不知道從哪兒撿回了自己天子的矜持,竟然隻陪着奚萦喝了杯霧山月便提出告辭,并沒有順便吃個點心再來頓晚飯。
回到寝殿内室,奚萦并未立即修煉或是休息,她繞着偌大的龍床轉了兩圈,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拿出一隻小紙人丢到床底下,沿着地磚縫一點點摸索過去。
剛摸到第三塊地磚,景辰忽然在外面急吼吼地叫她:“奚萦,奚萦你在嗎?我進去一下行不行,拿點東西……奚萦你在嗎?奚萦?”
奚萦隻好放他進來,疑惑道:“拿什麼東西?需要我幫忙嗎?”
景辰根本不敢跟她對視,支支吾吾道:“我自己的東西,沒事沒事,我拿就好,那個,你能不能暫時回避一下啊?”
床頭暗格裡的大秘密可不能讓她看到啊!
奚萦卻想歪了,頓時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她轉身面向牆壁:“哈哈,我不看,我肯定不看,你拿吧。”
景辰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做賊似的爬到床上,一邊打開暗格一邊不停地回頭确認奚萦有沒有偷看,緊張得手都在哆嗦,好不容易打開暗格,正要将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眼角餘光忽然瞟到旁邊枕頭上趴着個小紙人。
小紙人伸長了脖子往黑黢黢的暗格裡瞧,完全就是把“偷看”兩個字光明正大寫腦門兒上呢!
“奚萦!你!不是說了不會偷看嗎?!啊——”
慌亂中他“嘭”地一下關上暗格門,由于動作太急不小心夾到了手指,當即痛得大叫一聲,旁邊的小紙人也跟着咋呼:“哎喲!”
眼見着一向好脾氣的小皇帝被氣得都快龇牙了,奚萦趕緊悔過:“我錯了我錯了,這次真不偷看了,你别生氣呀。”
嘴裡說着錯了,小紙人卻躲在枕頭後面露出一隻小眼睛繼續看,景辰簡直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他撈起枕頭将紙人整個蓋住,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暗格中拿出儲物袋和褲衩塞進懷裡,逃命似的跑出寝殿,連招呼都不跟奚萦打了。
看着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在她面前落荒而逃的皇帝,奚萦小聲嘀咕:“還真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啊,啧啧,差點就看到了,可惜……”
奚萦這下也沒了繼續“尋寶”的心情,收起小紙人開始修煉。
修煉這件事對奚萦來說就如同凡人吃飯喝水一般,從記事開始便不曾有一日停歇過,就連這次昏睡的幾天中,她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修煉。
迄今為止,她見過的有修為的人類隻有景辰一個,但景辰嘛,也就比普通人強上那麼一點,實在沒什麼參考價值。
奚萦的修行之路一直是踽踽獨行,從前無念教的,也隻是如何吸收運轉靈氣,以靈氣養劍鍛體之類的,許多術法,比如輕身術、控靈術、變化之術等,都是她自己摸索或是參考妖族天賦術法琢磨出來的,至于修行境界這種東西更是全靠打敗的對手強弱來判斷,但這次體内封印松動,她昏睡不醒的幾天裡,一直摸索前行的修行路似乎隐隐找到了清晰的方向。
奚萦不知道該怎麼準确描述這種感覺,概括來說就是,她覺得自己或許能變得更強了。
藍姑姑說師父将她體内屬于靈的血脈封印在原本的身體中,屬于人的血脈封印在如今的身體中,換言之,如今的她就是個缺了大口子的水桶,再是天賦異禀,能裝下的修為也有限。
若是把這個缺口補上,她定然能更進一步吧?何況這個軟肋一直捏在敵人手上也遲早會出事的。
從前師父被逼到絕境才選擇斷尾求生,就算如此她也反手給對方下了毒,如今自己已經長大了,難不成要繼續當縮頭烏龜,等着仇人被師父的毒慢慢毒死?
她們母女的仇,她一定要親自去讨回來。
許久之後,奚萦睜開眼,輕聲道:“藍姑姑,我想把我原本的身體拿回來,你能幫幫我嗎?”
一朵藍色的小蘑菇從床柱上的五爪金龍頭上冒出,看上去十分滑稽,但蘑菇的語氣卻嚴肅極了:“萦萦,這太危險了——”
奚萦打斷了她的話:“等我殺了那狗東西就不會再有危險了。”
半晌後,小蘑菇無奈點頭,整個菇都滄桑得幹癟起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