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的!找不到太子殿下大家都得掉腦袋!”
景辰扯了扯奚萦的衣袖,小聲道:“這是在找我?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奚萦沒理他,目光逡巡一圈後,落在牆角一叢淺粉色薔薇上,片刻後,她擡手指了指東北方向的角門:“走,我們跟上。”
景辰有點懵:“跟上誰?”
奚萦指尖點在他眼皮上,清涼氣息拂過,景辰頓時一個激靈,再看向角門處時,才發現竟有一團朦胧似雲的東西迅速飄了過去。
他驚訝不已:“那是什麼東西啊?”
話音剛落後腦勺就挨了一下,奚萦沒好氣道:“大逆不道!那是我師父!”
景辰這下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師父?師父她怎麼會在宮裡?”
說完這句他又忽然想起,奚萦的師父的确來過宮裡,栖梧宮中莫名出現的“血屠草”便是她留下的痕迹。
但他沒想到的是,奚萦師父來的這天,他也跑丢了鬧得盍宮大亂。
這二者之間莫非有什麼聯系?總不會是奚萦師父擄走了他吧?
想到這裡景辰忽然靈光一閃:“當年我被大妖擄走,難不成竟是師父幹的?”
奚萦也覺得事情蹊跷,但無念的速度實在太快,她無暇分心:“跟去看看再說。”
兩人跟在無念身後,一路東拐西繞地,最後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栖梧宮。
栖梧宮十年如一日般的清冷,寥寥幾個宮人不是躲在廊下偷懶便是慢悠悠地灑掃閑聊,連太子丢了的大事都傳不到這冷宮般的地方。
無念輕車熟路地飛進寝殿,身影顯現的瞬間,結界落下,将外間本就稀少的幾絲雜音徹底隔絕。
但這結界擋不住越過時間長河而來的兩人,奚萦和景辰看到一身墨色素衣的清冷女子掀開隔間紗帳,語氣熟稔地對裡間道:“阿萱,能否将丹宸金印借我一用?”
“嘭”地一聲巨響從傳來,像是有重物落地,緊接着又是一道夾雜着驚恐的女聲:“誰?!出去!”
無念不以為意,或者說她迫切地想要借到丹宸金印,因此并未留意這不尋常的動靜,隻是停在原地重複道:“阿萱,能否将丹宸金印借我一用?”
一碧衫女子快步而出,慌亂中不慎撞到床角,被無念伸手扶了一把,而碧衫女子看清來人模樣時,慌亂頓時化為喜極而泣:“念伊!你是念伊?你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苒苒呢?你還回來做什麼啊!快走,趕快離開雍都,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碧衫女子正是隆慶帝的皇後江靜萱,她抱着無念又哭又笑,語無倫次地問了一堆,又等不及聽答案便将人往外推,似乎在生怕無念多待片刻便會遭遇不測。
但無念并不打算走,她動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江靜萱的肩膀,繼續重複自己此行目的:“阿萱,我需要用丹宸金印救苒苒。”
江靜萱終于察覺到眼前人有些不對勁,她緊張地掃了眼四處門窗,還未開口便聽無念道:“别擔心,可以說話。”
“抱歉念伊,丹宸金印已經毀了,我沒辦法給你。苒苒怎麼了?連你也沒辦法救她嗎?”
無念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絕望,她抿了抿唇,輕聲道:“苒苒受了重傷,我為她重塑了肉身,可魂魄無法與新的身體相融,丹宸金印中有龍脈氣運殘留,苒苒又誕生于雍都,或許這點氣運能助她身魂相融合。”
江靜萱聞言,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再次泛濫,她臉色本就蒼白,這一下更是血色全無搖搖欲墜,全靠無念撐着才沒倒下。
“怪我,都怪我沒用,什麼都護不住……”
“不關你的事。既如此,我再想别的辦法吧。”
無念整個人也像丢了魂似的,勉強安慰了一句便打算離開,然而腳還沒邁出去她又回頭對江靜萱道:“阿萱,你跟我一起走吧。”
江靜萱抹了淚,望着無念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無念不解:“是你讓雲徽帶走太子的吧?既然如此,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江靜萱還是搖頭,無念輕歎一聲,終究沒有再勸,幽魂似的身影化作清風,轉眼就消失在窗外。
“等等——”江靜萱忽然出聲,停頓了一息後,她似下定決心般繼續道:“我有個辦法,或許能救苒苒。”
話音剛落,無念的身影再次憑空出現,她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聲音裡卻明顯帶了幾分希冀:“什麼辦法?”
“隻要是龍脈氣運就可以嗎?”
“最好是跟雍都有關的,氣運越強越好。”
江靜萱輕輕點頭:“那你在此稍等片刻。”
無念應下,江靜萱轉身進了内室,奚萦和景辰也立即跟上。
景辰跟奚萦咬耳朵:“世上真有所謂龍脈氣運這東西嗎?莫非是玉玺?可傳國玉玺還好端端地放在我書房中呢……”
奚萦嫌他聒噪,側頭丢了個白眼過去,正要解釋她師父要的“龍脈氣運”絕非玉玺那麼簡單,就見這話痨忽然倒抽一口冷氣,整個人吓得差點原地一個倒仰。
順着景辰的視線轉頭看去,奚萦也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一隻大到幾乎占據整個床榻的白狼蜷成一團,将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牢牢禁锢在懷中,而江靜萱正将一柄青玉劍從小孩頭頂緩緩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