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說……
但江島實央也沒想到脫軌的那一天會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升上高中不過一個多月，今天本應是如往常一樣普通的上學日。
「隻是……我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柔順的發絲淩亂地散在枕頭上，他眯了眯眼，擡手遮住從窗簾縫隙透過來的太陽輝光。
橫在眼前的是一隻看起來完好無損的手臂。
總覺得應該斷掉了才對……？
大約是噩夢混淆了現實，困頓的少年尚且有些理不清腦内的一團亂麻。
他側身把臉埋進軟和的被褥，渾身上下莫名的疲累感更是讓人難得生出了賴床的念頭。
窗外的街道似乎比平日裡要嘈雜不少，叮叮咚咚一陣亂響，一道不久前才熟悉起來的聲音帶着幾分驚訝和迷惑加入其中：“一護，你家這是？”
渙散的意識稍稍回攏，江島實央掙紮着爬起床，推開窗戶探出頭跟街上的人打招呼：“早……”
黑崎一護旁邊站着的是他們的同班同學小島水色，有時候會順路來跟他倆一起搭校車上學。
外表可愛的男生聽黑崎支支吾吾地解釋到一半，聞聲擡頭就看見江島沒骨頭似的趴在二樓窗台上。
“實央班長——”他朝看着睡眼惺忪的少年揮揮手，揚起聲音催促，“校車要到了喲，快收拾收拾出門吧——”
“好……”江島有氣無力地應了，頂着一頭亂發從窗邊飄走。
這位班長平日裡從來都是一副冷靜淡定令人信服的可靠模樣來着，小島水色忍不住扭頭跟黑崎一護調侃：“第一次見班長大人這麼不清醒的樣子欸～”
“可能昨晚沒休息好吧。”黑崎對這一點沒什麼反應，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對方更脫線無厘頭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
他在意的其實是另外的問題，但現在也沒法确認，隻能清清嗓子拉回小島水色的注意力：“咳、所以說，這個洞……”
屋内的少年伸着懶腰進到洗漱間，發卡随意地夾起劉海，再掬起一捧清水打在臉上，他搓了搓臉頰，手下的觸感跟平常相差無幾。
嗯……應該相差無幾嗎？
直到梳洗完畢，江島實央也沒想明白自己突然冒出的疑惑是因為什麼。
或許還是噩夢影響下的腦内記憶過于混沌導緻的錯亂感吧，他不再過多糾結，套好校服，挎起背包，拿上兩片吐司權當早飯，總之先打起精神面對新的一天。
“呀吼～早上好～”小島水色第一時間注意到匆匆出門的江島實央。
黑崎一護立馬偏頭看過去，悄悄咪咪打量他幾眼，然後在暗地裡不知道松了口什麼氣。
“抱歉，等很久了嗎？”江島走到兩人身旁，不可避免地直面黑崎家牆上那個被木闆釘得亂七八糟的大窟窿。
“也沒多久啦。”小島見他的視線轉向那面牆，順勢吐槽，“一護說這是卡車撞的，不覺得很離譜嗎！？”
“你是指什麼離譜？”黑崎斜了他一眼，兇着臉的樣子很是唬人。
小島立馬露出讨饒的笑，拉過江島做擋箭牌：“班長大人我們快走，要趕不上校車了！”
雙手插兜的橘發少年嗤了一聲，對這種耍賴的行為不置可否。
“好啦好啦。”昨晚上的記憶混亂到暫時無法拼湊出完整的故事線，江島也有點納悶，“這事确實挺奇怪的……家裡人沒受傷吧？阿一你今天還去學校嗎？或者需要我留下來幫忙嗎？”
“放心，都沒事。”黑崎伸手幫他壓下幾縷沒來得及梳順的發絲，“你先和水色走吧，我可能晚點到，幫我跟越智老師說一聲。”
校車估計也快到了，沒時間再閑聊，黑崎站在原地趕人。
“行，那我們先走了。”江島答應下來，又晃晃手機，“有事及時聯系。”
随即跟着小島快步離開了。
四周安靜下來，黑崎對着牆上大洞發了會兒呆。
“喂一護！吃完飯繼續幹活了！想偷懶嗎？！”
老爸的大嗓門讓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來了！！”
江島實央和小島水色勉強乘上了校車。
兩個人從中途就開始拔腿狂奔，這會兒終于能坐下來喘口氣。
車上，緩過勁的小島剛想說笑兩句，卻發現身邊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垂下了頭。
發絲遮住大半張臉的少年明顯神色恹恹，從紙袋裡掏出了他的簡易早餐有一口沒一口地啃着。
小島愣了愣，下意識噤了聲。
睡眠不足加上早飯沒吃，這種情況下還跑了那麼一段距離，體力不算好的江島實央自覺現在他的臉色估計跟鬼一樣。
機械性地往嘴裡塞着吐司，腦袋放空之後，沖突糾纏的記憶顯出強烈的存在感，讓他沒精力再分神關注小島水色的欲言又止。
潦草解決完早餐，江島閉着眼沉下心神，想試着把亂糟糟的腦海整理一番。
零碎的記憶片段梳理起來很是麻煩，他的意識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模糊，直至陷入其中。
昨天晚上……
結束部活的江島實央終于磨蹭到家門口，還在摸着鑰匙就被人重重敲了下後腦勺。
“遊子留了飯給你，吃完飯再回去。”黑崎一護估計一直關注着對門的動靜，三兩步跨過來敲人腦袋，又握住他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把他拉進自家的門。
無從拒絕的江島手裡還拎着便利店的購物袋：“……打擾了。”
除了他和一護，家裡其他人都已經早早吃過了，一護好像在之前又跟一心叔吵了架，不想面對倒胃口的老爸，直接盛好飯菜帶着他回到了樓上的卧室。
吃完飯後，江島實央端着碗筷，哒哒哒地下了樓。
路過客廳時，他突然腳步一頓。
黑崎家的父女三人正窩在客廳裡看電視，明明是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江島卻莫名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涼意緩緩爬上了自己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