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細細綿綿地打在門玻璃上。
夏日的天氣着實不好猜透,白天還晴空萬裡,天色稍晚的時候就黑壓壓一片了。
吃過晚飯的江島實央捧着一杯檸檬水,斜倚着坐到門邊,透過雨水斑駁的玻璃,靜靜地看向外面濕漉漉的庭院。
江島宅裡有一個不算大的院子,從客廳拉開一扇玻璃門就能直通。
他的父母以前會在院子裡養些花花草草,但江島自己不太會侍弄這些植物,所以現在這個院子基本就是個隻有幾叢雜草的空地。
小院四周有圍牆不怕被人看見,朽木露琪亞住進來之後,拉着黑崎一護借用庭院搞了幾回特訓,用完還順手幫他除了草。
這麼一看,對比他放任雜草野蠻生長的那段時間,确實整塊地都顯得幹淨了不少。
淅淅瀝瀝的雨聲被隔絕在室外,隻餘下雨珠打落玻璃的點點悶響。
心裡盤算着要不要試着打理打理這個空置的小院,江島擡起水杯啜了一口,又聽見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響。
“朽木?”他轉過頭,卻看見來人完全被淋成了落湯雞,連忙起身給她拿毛巾,“怎麼濕成這樣,是沒帶傘嗎?”
略顯狼狽的少女停在玄關,一邊接過毛巾,一邊解釋:“發生了點事……”
江島看着朽木胡亂擦了擦還在滴水的發絲,直接把人拉進來:“哎,算了,你還是快去洗個澡吧。”
木質地闆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幾道水痕,朽木讓他放着等她洗完就來收拾,頂着毛巾悶頭沖回了卧室。
她那個房間就在一樓,還帶有單獨的一個淋浴間,倒是比較方便。
江島則回身就找出了拖把,并沒有在意對方的囑咐。
隻是一點雨水而已,很快就弄幹淨了。
等到朽木幹幹爽爽地走出來,江島已然打掃完畢,又坐回了那扇通向庭院的玻璃門前。
她磨蹭過去,有點不太好意思。
坐姿散漫的少年慢悠悠端起水杯,大概也能猜出來,對方很可能是在外面遭遇了虛的襲擊,才搞成先前那副模樣。
他看了眼好像在組織語言的朽木,沒有再提之前未盡的話題,隻跟她閑聊起别的瑣事:“回來這麼晚,吃飯了嗎?我給你留了一份飯,沒吃的話我去幫你熱熱。”
“啊?”她卡了一下殼,“……謝謝,我吃過了。”
少女的頭發被吹風機吹得蓬松又淩亂,她呆了呆,最後搬來坐墊跟閑情看雨的江島并排坐下了,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聊着。
比起随意伸着腿的江島,朽木的跪坐姿勢很闆正,像是哪個大家名門出來的小姐:“麻煩你今天幫我請假了。”
“沒什麼。”江島搖搖頭,“反正也是要給阿一請的,正好一起了。”
今天其實是黑崎媽媽的忌日。
在這一天,黑崎一家人都要去到墓園掃墓,對門的診所會挂上暫停營業的牌子,一護和兩個妹妹也會請假不再去學校。
昨天晚上聽見一心叔興緻高昂的吵嚷聲穿透牆壁,朽木一開始還誤以為他們是準備去哪兒玩來着。
被告知真相之後,她也拜托江島請了今天的假,悄悄跟着去了。
雖然朽木的理由是如果有虛出現,她不在場會很麻煩,但也沒想到真的就在墓園裡撞上了虛,還是……當年殺死一護母親的那隻。
“怎麼了?”江島餘光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太對勁。
“……不,沒什麼。”
朽木控制着情緒,緩緩吐出一口氣。
黑崎拒絕他人幫助,獨自背過身迎戰虛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她又由此回想起來,自己同樣被迫袖手旁觀的另外一場戰鬥。
她學着江島,望向玻璃外那個正曆經着風吹雨打的世間:“我隻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這樣啊。”江島給她也倒了一杯檸檬水,像是深有同感,“所以才說,雨天是讓人憂郁的天氣呢。”
朽木捧起水杯,掌心能感覺到杯壁透着溫熱的暖意。
她提起嘴角,勉強笑了笑:“你還真是個不好奇别人秘密的人。”
“我會好奇呀。”少年并不遮掩自己的好奇心,把腦袋側了側,輕輕抵上冰涼的玻璃門,“但我不喜歡探究别人不想說出口的秘密。”
他眨眨眼:“既然被稱作了秘密,自然有緘默無言的權利。”
“啊,當然,我确實對靈魂世界的秘密不感興趣。”江島謹慎地打着補丁。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朽木輕輕笑出聲,心底莫名輕松了一點,也跟人開起玩笑:“那你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嗎?”
“诶——”他拖長尾音,做思考狀,“嗯……倒是有一個。”
自己已經能看見幽靈這件事,江島一直瞞得好好的。
“不過如果是可以說的秘密……”少年坦然地講出來,“我其實是個孤兒。”
朽木張了張嘴,委婉道:“……你認真的?”
“啊不是說因為我父母都去世了。”好像是有點歧義,他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原本就是被父母收養的孩子。”
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夜,江島父母撿到了仍在襁褓中的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