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明手足無措道:“那我把内存卡給你。”
“不用了。”楚松硯笑笑,說:“回去吧。”
車開遠後,唐雲明還站在原地。
他呆呆地望着街尾。
片刻後,才回過神。
此刻他再傻也反應過來,相機肯定是被顧予岑動了手腳,至于那些照片,一定和楚松硯有關系,否則顧予岑也不會讓它們出現在他的相機裡。
顧予岑肯定早就猜到,他在離開酒吧後要和楚松硯會面,并且還會一起查看照片。
顧予岑就像是會讀心術,總能将一切都提前推算好,唐雲明心想,所以面對他時,才總會感覺格外緊張。
回到住處後,小李跟着一同下車,熬了些醒酒湯,還将房間裡一些要扔掉的舊衣服打包出來,整理到一個紙殼箱裡,準備一會兒下樓的時候拿下去。
小李做完一切,一扭頭,楚松硯倒在沙發上,手背遮着眼睛,胸膛小幅度地平穩起伏着,像是已經睡着了。
“松硯哥?”小李小心翼翼地叫他。
楚松硯沒有任何反應。
小李歎了口氣,将溫熱的醒酒湯放到茶桌上,又走到一旁接着收拾房間裡的垃圾,準備先讓楚松硯睡一會兒緩緩,再把他叫起來。
房間裡東西很少,最亂的位置就是卧室床頭,上面堆疊着幾本已經看過的劇本,有的是楚松硯自己出演的戲的劇本,有的是其他熱播劇的劇本,楚松硯特意要過來,用來看着解悶的。
每個劇本基本都翻了三遍以上,書頁角都有些爛了,布滿摩挲的痕迹。
小李将劇本挨個拿下來,把彎折得厲害的書頁按壓平整,一頁頁檢查好,再合上。
楚松硯嘗試過很多消磨時間的娛樂活動,但一直堅持下來的,也就隻有看劇本這一件事,他說這叫邊玩邊學,一邊像看小說一樣打發時間,一邊琢磨劇本裡的一些細節該怎麼演。
小李當時聽着就開始呲牙咧嘴,對于她這個上學時就感覺格外痛苦的人來說,這種消磨時間的方式無異于看練習冊來找樂子——簡直慘絕人寰。
整理到最後一份劇本,小李看見上面《陰霧守》三個字,以及右下角标注一欄中,導演署名——江酖賀。
小李手上動作一頓。
江酖賀要拍新片子了?
未來得及深思,手機定時二十分鐘的鬧鈴便響起,“嗡嗡”兩聲,小李連忙放下劇本,走到客廳,輕聲去叫楚松硯。
她拍了拍楚松硯的胳膊。
楚松硯的手指蜷縮了下。
小李注意到,便後退了步,端起醒酒湯,“松硯哥,先把醒酒湯喝了再上床睡覺吧,明天還要起早趕通告,頭疼就不好了。”
楚松硯慢慢坐起來,他身上披着的外套緩緩下滑,露出裡面單薄的襯衣。
“嗯,你也早點兒休息吧。”楚松硯接過醒酒湯,喉結接連滾動幾下,一口飲盡。
小李還不怎麼困,她最近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補湯喝多了——林庚為了給楚松硯補身體,特意找人做了好多補湯,但是楚松硯頂多也就喝兩口,剩下的全進了小李的肚子裡,這也導緻小李補得過了頭,精力旺盛的睡不着覺,每時每刻都像個着急上樹摘香蕉的猴子,根本待不住。
小李順勢坐到沙發另一角,問:“松硯哥,你看見你床頭的劇本,那個什麼《陰霧守》是你準備接的嗎?”
“已經接了。”楚松硯将碗放下,輕聲道:“劇本遞過來有段時間了,但劇組那邊一直沒确定好另一個主角要選誰,而且還有些小演員需要仔細篩選。”
他在心底默默算了下時間,“或許再過兩三個月,這戲也不一定能開拍,原本接這個劇本的時候還以為要軋戲,結果根本沒開拍。”
“哦。”小李看過不少江酖賀導的戲,主要還是以前上學時候,江酖賀的電影往往是最出名的,偷摸出去上電影院約會都買他的電影的票,為此,有的電影甚至往複看了五六遍,她托着腮,問:“我記得江酖賀上部電影好像被吐槽的挺嚴重,說是為了斂财才搞的爛大街題材,我去看的時候發現也确實,沒有之前的電影那麼高水平了,鏡頭有些倉促。”
“人總有做不好事的時候。”楚松硯淡淡道:“他也不可能每部戲都是絕對無異議的精品。”
“确實。”小李點點頭,“你接這部戲是什麼劇情啊,我能享受一下提前觀看的快感不?”
楚松硯笑着掃她一眼,“劇本還沒徹底定下來,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演員,另一個主角的戲份可能會進行大範圍的調整,你現在看了也沒用。”
小李撇撇嘴,剛準備說話,就聽楚松硯語氣淡淡地接着說:“你去看吧,我在沙發上再躺一會兒,半個小時之後叫我。”
“劇本要改的話,我現在看也沒什麼意思,下次進影院和朋友去看電影,也沒法偷偷劇透來裝逼。”小李完全是小孩兒性格,和林庚有些像,也不怪他倆差着輩分卻還能玩到一起去。
楚松硯枕着沙發扶手,緩緩閉上眼,“劇本也不一定要改,我給江酖賀推薦了個人,應該會符合他的預期。”
“誰啊?”小李問。
楚松硯擡起手指,沖着牆上某處虛虛一點。
小李順着看過去。
牆上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什麼意思?”她問。
楚松硯溫吞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