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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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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松硯像是突然被抽離出靈魂的木偶人,他分明能掌控四肢、挪動視野,分明能夠看得清白天與黑夜,卻始終覺得自己被一片看不見的烏雲籠罩着,那陰沉沉的暗影懸在他頭頂,仿佛随時都會降下懲戒的雷擊。

他本應提心吊膽,本應惶恐萬分,可就在這種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失去了對情緒的全部掌控能力。

其實這麼說也不全對。

就仿佛,他本身的情緒被壓抑成一根細絲,而後被迫抽空,成了個空殼木頭,但屬于楚松硯的情緒被抽走了,就有“其他人”的情緒看準空子鑽了進來——這根木頭上附着了角色的靈魂。

他演戲的時候對角色情緒的掌控更加靈敏細緻,完全像是突然被打通根骨的木頭,表面上每一段年輪的痕迹都代表着一種情緒,曾經,他隻能将情緒的糅合完成度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如今卻明顯更加爐火純青。

可一旦脫離角色,空殼子的楚松硯又顯得像個行屍走肉。

他表情麻木,視線常常定格在落雪的天際,看起來如此不易親近、特立獨行。

晚上對戲的慣例也徹底終止。

顧予岑對楚松硯的态度再次恢複了剛進組時的生疏客套,但兩人間的氣氛甚至還要比那時更僵,就像是已然決裂,隻不過大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維持成年人之間的體面。

畢竟《陰霧守》拍攝結束後,後期宣傳活動上兩人還要常常碰面,現在就鬧僵,未免太不給今後的自己留退路,而且還給了狗仔可乘之機。

但劇組裡明眼人都看得出,兩人拍戲時的狀态都發生了巨大轉變,可顧予岑的轉變與楚松硯是相反方向。

他拍戲時出錯的次數越來越多,如果是情緒波動較小的戲份還好,他掌握得還算不錯,鮮少出錯,基本能一條過,可一旦涉及到與楚松硯的對手戲,還是情緒波動極大的沖突戲份,他的錯誤點便開始密密麻麻地湧現出來。

顧予岑的錯誤并非體現在“對劇本理解不到位”或“對情緒掌控度不夠”,而是不知出于什麼原因,他開始不由自主地壓抑自己過度的激烈情緒,一旦情緒瀕臨某個巅峰點,他便會瞬間出戲,将這種情緒強行壓下來。

就好像,過激情緒成了他身體裡某個炸藥的引燃物,他正在竭盡全力地避免這個炸藥被引燃,否則,“嘭”得一聲,一切都亂套了。

可長此以往,他根本無法完全成為“遲暮”這個角色,更沒法拍好戲。

在這種情況出現的第二天,同一場戲中斷拍攝六次,江酖賀陰沉着臉,擡着攝像機,将顧予岑和楚松硯同關進了一間休息室内。

“作為一個演員,你們應該先學會怎麼處理好劇本情緒,輕而易舉就把個人情緒帶進去的演員都早就查無此人,那樣的人别說演戲,就算是去街邊要飯都沒人想多看他。”江酖賀用手指着顧予岑的鼻子,完全沒壓制自己的嗓音,這句話隻要是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江酖賀又指着楚松硯說:“楚松硯,我當初找你拍《皿》的時候,就是看中你和角色的契合度,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和‘張傺’的契合度還不錯?但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你現在演的不像是一個在生死邊緣掙紮的人,而像是一個已經躺進棺材裡的屍體!”

江酖賀動作暴躁地将攝像機架到休息室中央,而後扔下一句:“你們倆練吧,今晚上十點我過來看成果,練不出來,你倆就收拾東西走吧,我要的是演員,不是一個兩個擺着架子專心私情的活爹!”

說完,他将門摔上。

這道聲音如此之響,楚松硯的耳朵被震得又開始嗡嗡嗡得鳴響。

有時楚松硯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耳鳴,還是有鬼正趴在他耳邊跟他講話,或許是馬特維在催促他快點兒搞完一切,隻不過活人與鬼之間隔着層屏障,所以他才聽不清那話的内容,隻聽得見嗡響。

這嗡聲持續着、持續着。

楚松硯緩慢地、舉止得體地轉過身子,看向顧予岑,他上揚着嘴角的弧度,說:“顧予岑,開始嗎?”

耳朵的嗡響蓋過自己的說話聲,楚松硯甚至聽不見自己說話時的語氣有多冷漠,根本不像他預想那般自然平和,而像是被上傳了語言代碼的機器人用機械聲帶說出來的。

當然同樣,他也聽不見休息室門外江酖賀大發雷霆的聲音。

兩道聲音同時出現在耳邊,分明江酖賀的聲音更大,顧予岑還是先捕捉到屬于楚松硯的聲音。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他是個受.虐狂,感到疼痛就會爽,而楚松硯這種冷漠的話語會讓他感覺更痛。

顧予岑不受控制地想着。

他看見楚松硯臉上虛僞至極的笑容,竟反倒覺得心裡倏地靜了下來,這些天亂糟糟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心悸全部消失,留下來的隻有很正常的、伴随呼吸起伏頻率而跳動的心髒。

“還真是受.虐狂。”顧予岑冷着張臉,伸出手,強硬地壓下楚松硯的嘴角,而後走到房間中央,擡頭看着那部價格昂貴的專業攝像機。

楚松硯強迫自己恢複正常人的思維,強迫自己脫離那要死不活的狀态,可他根本無能為力,他隻能站在原地,像個面癱的傻子一樣盯着顧予岑。

他不知道這是犯病了。

他隻知道自己從來沒正常過。

從小到大。

從未正常過。

楚松硯用指甲扣着掌心,語速極其緩慢道:“你要直接開始拍視頻嗎…..你可以先看一下劇本,剛剛……..”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顧予岑倏地一擡手,将攝像機從架子上拔了下來,而後格外暴力地猛摔到地上。

攝像機的質量很好,又經過簡單改造,哪怕被猛摔下去,也不過是陷入黑屏。

顧予岑卻像不滿意一般,彎腰将它拿起來,然後再一遍遍地摔下去,如此重複着,不知疲倦。

一直到滿地碎片,再也沒法挑出一塊完整的部分,顧予岑才像卸力一般蹲到地上,他雙臂撐着膝蓋,手掌撐着臉,視線從指縫中筆直地看向楚松硯,就像是藏匿在深淵中的惡魔。

楚松硯的手指蜷縮了下。

他無比清楚顧予岑這發洩式的行為是在針對誰,又是為了什麼。

楚松硯看着顧予岑,不知作何反應。其實他最知道怎樣才能夠避免進一步的問題,但是在此刻,他又成了無法控制自己的木偶人,隻能被一根穿透天地的、無形的細繩固定在原地。

顧予岑死死地盯着他數秒,才撐着膝蓋站起身,“來吧,對戲。”

他先走到一個牆角的位置,而後便雙手抱臂等待着楚松硯。

一般來說,對戲都應該在房間正中央的空曠場地,牆角逼仄的空間很容易導緻情緒達标,但動作受限的情況,顧予岑不可能想不到這點,但他就是執拗地站在角落那處,像個蟄伏在巢穴裡的野獸,正等待着獵物自投羅網。

楚松硯緩緩地向他走過去。

天花闆上的吊燈忽地閃爍了下,燈光明滅。

顧予岑朝他伸出手,作出邀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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