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些的時候,簡直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哈哈哈哈,完全沒有一點扭扭捏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專門幹這勾當的老司機。
相對于她的猥瑣勁兒,男人倒是一派正經淡定的模樣,繼續不緊不慢問:“就隻剩這兩張了?我還想要幾張呢?”
方桔做出遺憾的模樣揮揮手:“真沒了,我要還能拿到貨一定給你拿,這就是最後兩張。你放心啦,這是壓縮碟,每張裡面四個片子,絕對夠你欣賞一陣子了。”
畢竟她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學渣,所以用詞還是比較委婉的。欣賞?藝術欣賞麼?我呸!大家都是明白人哪個不心知肚明,男人買這種片子是用來幹嘛的?
有首歌是這麼唱的:撸啦啦撸啦啦撸啦撸啦累!
不過方桔覺着,對面這男人就算是逆着光隻看得清大緻輪廓,但也能看出長得十分不錯,就算當今社會男多女少,也不至于是要靠碟片過日子的那類。
可話說回來,就算是吳彥祖也難免有過單身空窗跟自己右手過日子的時候。
男人大概并不知道方桔腦子裡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隻點點頭,又問:“多少錢?”
方桔伸出兩根手指:“最後兩張,算你便宜點,一口價二十。”
男人眉頭輕挑,在逆光陰影中,擡頭看着她,語氣平淡地還價:“便宜點。”
買個黃碟都要還價啊尼瑪!還還得這麼一本正經!
方桔腦子裡萬噸草泥馬呼嘯而過。
她之前賣給大學猥瑣宅男,人家也會覺得不太好意思,交了錢就閃人人。這人看起來人模人樣,買個二十塊錢的黃碟竟然都要講價,雖說這刻的盜版碟不值錢,但知不知道販賣這種碟她是冒着多大的危險?
太不要臉了!
方桔憤憤吸了口氣:“十八,不能再少了!”
男人似乎還是有點猶豫,表情冷淡看着她不出聲,方桔隻能咬咬牙:“十五塊最低價了,你要不買我自己留着欣賞。”
說着就要去将他手中的碟片拿回來。
男人似乎被她的話逗樂,低低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從錢包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她。
作為财迷,方桔看到錢就跟看到親爹一樣,雙手興奮地接過那張票子,可正要掏出錢包找錢時,旁邊有人忽然叫了一聲:“城管來了!”
頓時周圍本來打盹的小販,一陣風卷殘雲,個個像是絕世高手一樣,卷起攤位上的東西往包裡一塞,跑得比兔子還快。
方桔擺了快三年攤,躲避城管的本事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一聲“城管來了”已經讓她形成了生理反應。
那聲音還未完全收音,她已經一張毯子一卷,塞入背包,反手一背,前後不到五秒。
不過她也不跑,就背着包靠在路邊的電線杆子上,摸出手機假裝發短信,像是一個等人的路人。
城管車一到,這一條的小攤已經一個都沒剩下。
一個年輕的城管小哥下車,左右看了看,對車内的人道:“這些人真是跑得夠快啊!剛剛遠遠還看着有一排呢,這一走近全都沒有影兒了!”
剛剛買碟的那男人還站在原地,方桔正要轉身從城管眼皮底下慢慢悠悠淡定走開,那男人忽然走上來拉住她,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城管聽到:“老闆,你還沒找我錢呢!”
城管小哥循聲轉頭,目光如炬看過來,朝方桔指了指,大聲道:“怎麼回事?你在這裡擺攤?”
方桔頭皮一緊,心裡将拉住自己的人罵了一遍,笑嘻嘻轉向城管小哥:“大哥,您看我像擺攤的麼?”
她不跑正是因為自己長得不像個地攤小販,背包一背就像旁邊大學的學生。
“我看挺像的。”可惜這個城管小哥很不給面子。
方桔才不會自亂陣腳,順着他的話沒皮沒臉又道:“是嗎?可是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呢。”
城管小哥成功被噎住。見過不要的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而且還是個長得漂漂亮亮的年輕姑娘。
什麼世道!
旁邊的男人似乎對城管和疑似小販之間的對話,沒什麼興趣,走到方桔面前,與她隻隔了半米的距離,居高臨下,像是故意提高了聲音,聲音冷淡的一本正經:“老闆,請找我錢。”
因為沒抓現行,又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城管小哥其實也不會多為難,朝她瞪了眼,說了聲下次不準再擺了,便回了車上。
方桔沒好氣地将男人拉走,離城管車有一段距離才停下:“你急什麼急?沒見有城管麼?我們這種人最怕就是城管,你難道不知道?再說了,我還能騙你那點錢?”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想渾水摸魚不給我找錢就溜走了?”
方桔瞪了他一眼,因為還是逆着光線,她仍舊沒有将他的五官看得太清,隻覺得這人非常高大,此時嘴角微微上揚,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她搖頭擺脫掉這奇怪的感覺,從錢包裡掏出錢。因為今天生意不佳,零錢寥寥,她找了許久才找出幾塊錢的鋼镚,湊夠八十五塊錢遞給他,語氣有點不爽道:“自己數數。”
男人倒是沒數,隻是随手塞進褲子袋内,又歪着頭,似是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轉身朝斜對面走去。
方桔眼睜睜看他上了不遠處那輛黑色的車子,呸了一聲:“真是越有錢的人越摳門,明明開着上百萬的豪車,竟然還跟自己計較那幾塊錢。”
而那人像是聽到她的吐槽一樣,忽然一加速,開過來貼着路邊的方桔揚長而去,留下一串嗆人的尾氣。
方桔被嗆得連連揮手,跳起來想要大罵,但看着消失的車尾,又特别屌阿Q心理地幸災樂禍想道,“再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跑到路邊偷偷摸摸來買那種盜版碟。”
想完,背着包歡快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