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輕輕歎息,他原以為晾着她是為保護她,卻忘了宮裡恩寵才是最大的護身符,便為了阿璇不被慈甯宮诘難,自己也不能演過頭了。
更令李睦困惑的是,皇帝為何遲遲不召寝淑妃?若說是顧念淑妃身子,他瞅着淑妃可比太後推舉的幾個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嬌小姐要強健多了。
還是皇上自己乏力?可他瞧那日内殿扔掉的中衣,萬歲爺分明是正常男子呀。
——又哪曉得兩人早已在夢中偷嘗禁果。
大抵萬歲太會憐香惜玉,怕吓着人家女孩子吧。李睦想了想道:“既這般,您再去玉照宮時,不妨試着提出留宿,看淑妃有何反應。”
蕭煜沉默良久,終是點頭。他不能一輩子與她在夢中相會,總得回到現實裡來,這樣,他們了解的才會是真實的彼此。
王璇牢記着青雁說的,女追男隔層紗,阿玉對她再好,終非她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她若在他處流連忘返,早晚得誤了他——否則一旦事破,她倒是還好,皇家顧惜聲譽不會将她賜死,頂多打進冷宮,他卻是會萬劫不複。
況且兩人事前不就說好了麼,隻将其當成一次必要的練習,如今是時候撂開手了。
王璇搖搖頭,将那些不合時宜的思緒撇開,燈影下笑靥如花。
蕭煜望着一時竟有些失神,她仿佛着意妝扮過,绡帳裡散發着清淡的胭脂氣味——那是他讓李睦專程送來的胭脂,純以花露制成,沒市售的胭脂那麼深紅,卻更為自然貼近肌膚。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陛下可要留下?”
“你可要朕留下?”
語畢都有點囧,自己怎不曉得慢半拍,生怕風大閃了舌頭。
蕭煜更快反應過來,“好。”
生怕錯過難得的溫存。
他沒細問,怕問透了就尴尬了,隻當她病中孤單,無父母親朋在側,少人陪伴。
王璇也不好明說,病才剛好就纏着皇帝行房?她又不是狐狸精變的。
太熟練也會讓别人起疑。
兩人在黑暗中靜靜地和衣而卧,一直到身畔傳來均勻的吐息聲,蕭煜才試着往裡挪了挪,環抱住她的腰,在她臉上輕輕印下一吻。
如此,足矣。
次早醒來,又是日上三竿。皇帝幫她免了近幾日請安,倒是不怕起遲了慈甯宮問罪,可王璇摸了摸仍殘留餘溫的床榻,情緒分外懊喪,自己怎麼真睡過去了?
奇怪,素來習慣獨居的她在他身邊竟半點不緊張,好像榮歸故裡似的,有種異樣的安全感。
青雁還以為昨夜已經玉成好事,及至見姑娘衣衫整齊,不由得哀從中來。
可恨姑娘還一臉懵懂,錯過這次,以後保不定再無機會。帝王是最多疑敏感的人物,倘以為姑娘對他毫無興趣,又怎麼肯來碰壁?
王璇道:“聖上勵精圖治,本就不會為兒女私情所困。”
像是在為自己解釋,語氣卻不知是惆怅還是放松,她該高興嗎?似乎并不覺得。
昨夜或許真該更主動一些的。
玉照宮戰戰兢兢,生怕又會回到從前乏人問津的地步。事實證明主仆幾個都多慮了,僅僅隔了兩日,勤政殿便傳來消息,皇上翻了牌子,要用鳳鸾春恩車接王姑娘過去。
李睦于是恍然,敢情皇帝在等敬事房将淑妃綠頭牌做好,再堂堂正正召寝。
您可真講究儀式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