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神,“朕打算将你舅舅升調為五品侍讀學士。”
王璇吓一跳,“這樣不妥吧?”
先前楊家人搗鬼,要捧殺王令澤,也隻是從七品升調為六品,如今倒一下子拔為五品,還是皇帝親自提的,也難怪王璇緊張。
須知五品就能去大朝會了。
蕭煜怎好說這才是他計劃的起點?經過這段時間考察,他對顧平章的品行能力已心中有數,有意擡他與首輔一派對抗,正好阿璇入了顧姓族譜,有這層外戚關系,倒也名正言順。
卻不料王璇如此膽小,蕭煜也隻得徐徐圖之,“别擔心,他擔當得起,朕先試試是否得用。”
王璇也無法了,舉賢不避親,她非攔着舅舅晉升,倒像是沽名釣譽。
蕭煜知她杯弓蛇影,笑道:“放心,你現在的爹總是穩重些的。”
王璇臉上一紅,知道還在取笑她前日失态,可真的很别扭嘛。
“你說得輕巧,我若喊你做爹,聽着可還順耳?”
蕭煜相當厚顔,“隻管叫,朕怕什麼。”
王璇果真軟軟甜甜喚了聲“爹”。
李睦正端着果盤進來,聞言起個激靈,趕緊往外走。俺滴天爺,皇上跟淑妃玩得可真大,這等話不是該留到行周公之禮的時候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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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兒紅藥性頗重,楊太後足足休養了十來日才緩過勁來,慈甯宮無人管束,多的是輕嘴薄舌。她們不知就裡,隻覺太後此症來得蹊跷,别是跟人私通有娠,又悄悄流了吧?
楊太後氣急敗壞,将宮女太監們換了一大批,還杖責了十來人,卻不料越描越黑,越發叫人覺得其中有鬼。
楊首輔知那壇酒沒能害到淑妃反倒誤傷了太後,心裡也着實發虛,派老妻前來問候,且希望太後不要徹查——鬧穿了,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楊夫人回來時,半邊臉腫得高高的,如同一個豬頭,輕輕碰下都疼。
她尊榮多年,何曾受過這等樣委屈,免不了對丈夫大倒苦水。
最叫她奇怪的是,太後好像不是怨他們送錯了東西,是壓根不該去對付淑妃,還是絕嗣這等毒計。
楊首輔歎道:“娘娘素來心慈,殊不知心軟是成不了大事的。”
他倒不想想,太後若非這等性子,自己如何能借着娘家之勢越俎代庖,把持朝政多年。
凡事有失必有得。
楊夫人倒也心寬,挨太後兩巴掌不算什麼,往後不去她老人家跟前點眼就是了。
她擔心的是另一頭,皇帝如今對淑妃寵愛愈甚,幫她改了出身,還提拔顧家官職,顯然要擡舉另一個楊家了,到那時,大人該何以自處?
楊首輔道:“勝者為王敗者賊,真有那天,本官自也隻能認命。”
不過,還沒到分出勝負的時候——先下手為強,他也該思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