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宋小姐是不會輕言放棄的,你會見識到的。”盧月照已經提前為裴祜捏把汗了。
确實,不久後裴祜就見識到了。
愛意,來勢洶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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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祜身上的傷漸漸好了,有些傷口的結痂已經開始掉落,肌膚上留下淡淡的疤痕。
近日他聽說村中的老木匠曾榆準備收個關門弟子,可是卻沒什麼人願意跟着他學這門手藝了。他和盧齊明說了這件事,想去試試。
傷勢快好了,裴祜想學門手藝,把賺來的錢用來補貼家用。
盧齊明同意了,他其實知曉裴祜才學不低,盡管裴祜從未刻意賣弄,所以盧齊明曾經想過要不要讓裴祜去私塾講學,但是轉眼一想也不太合适,一則私塾有他和齊良業齊秀才二人,人手夠,二則,裴祜畢竟身份不明,沒有功名在身學童們的父母定不會認他的,因此,盧齊明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今裴祜肯主動提出要去學門手藝,盧齊明自然同意,有上進心,有責任心,肯吃苦,再有門手藝傍身,他這日子也不會過得差到哪去,退一萬步講,就算這輩子恢複不了記憶,學一門手藝也能養活自己,盧齊明也就放心了。
村中的老木匠曾榆年紀大了,前兩年得了手抖症,自從患上了這病後,他就做不得太精細的活,客人也比從前少了許多,兒子女兒早就成了家,都勸他休息,辛勞一輩子,是該安享晚年了。
他一開始聽了孩子們的話,想着既然如此就不做了,可是人呐,忙活了一輩子,突然閑下來後,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心裡還是總想着那些木頭的事,用曾榆自己的話說就是沒那享清福的命,他還是想動手去幹,既然做得不如從前,那就再收個關門弟子教他做,看着别人做他也是高興的。
但是曾榆沒想到的是,兩日過去了,竟一個上門的也沒有。他之前收弟子的時候那可是許多人家的孩子都排着隊想學,他還要仔細挑選一番。
如今,自己得了這手抖病,門庭也跟着冷落啊。
所以,當裴祜帶着厚厚一包茶餅上門想要拜師學藝的時候,曾木匠很高興還有人願意學這門手藝。
這茶餅是盧月照給裴祜準備的,她說,曾木匠愛喝茶,常常是茶不離手,哪怕是夏天在做木工,一旁也要放壺熱茶,直接對着壺嘴喝,一壺下肚,手上都更有勁兒了。
“哎呦,小夥子快進來,你是......哦!舉人老爺的遠房親戚對吧,我遠遠地見過你,長得真是好,舉人老爺的眼光就是好!”曾榆上下打量着裴祜,然後拉着他進了裡屋。
裴祜聽得有點兒迷糊。
“曾師傅好,我叫清明,今日冒昧上門,是想跟着您學手藝,還希望您不要嫌棄,我知道,這種手藝活兒都是自小學的,我一定不是最合适的,但如果您肯收我做徒弟,我一定會好好學,絕不辱您門楣,壞您一輩子的好名聲。”裴祜面對曾榆深深作了一揖。
這孩子倒是個實心眼子,挺實誠。
“這樣,你這幾天先跟着我學,我看看你能不能上手,畢竟這木作之事也有個天分的事兒,隻有勤奮悟不透也不行,我先看看你行不行。”曾榆回答。
就這樣,裴祜連着幾日都是天不亮就起來去曾木匠家中試學,中午回盧宅吃飯,午休後再去曾木匠家,傍晚返回。
但是,盧月照和盧齊明每日晨起和傍晚依舊能看到裴祜準備好的吃食,除了中午裴祜回來晚些,盧月照會提前做好。
連着三日,裴祜每日去曾木匠家中跟着學,在第三日結束,裴祜準備回家之時,曾木匠笑眯眯地開口了:“清明啊,你留下吧,我收你做關門弟子,你這小子還真有天分。”
裴祜聽到曾木匠同意,趕忙給他深深一揖:“師父請受徒弟一拜,承蒙師父不嫌棄,我今後一定跟着您好好學,多謝師父!”
曾木匠把裴祜扶了起來,裴祜去泡茶,給曾木匠敬茶,曾榆喝的就是裴祜帶來的茶。他很慢滿意這個關門弟子,話不多,悟性高,悶頭就是幹,很對他的胃口。
為了慶祝裴祜被曾木匠收為弟子,傍晚,盧齊明親自下廚做了糖醋月牙骨、紅燒肉,還煨了一道雞湯,這三樣兒可是他的拿手菜。
盧月照則炒了道青菜,拌了道豆腐絲,再小火煮了一鍋玉米糊,三個人坐在院中石桌旁一起用晚飯。
“清明,今晚我和梨兒說什麼也不讓你下廚,我倆來做菜給你吃,怎麼樣還可以吧?”盧齊明問道。
“那是太可以了,之前還驚訝盧姑娘年紀輕輕做得一手好菜,原來是您的高徒。”裴祜一邊說一邊給盧齊明倒了一小杯清酒。
今日盧齊明高興,說什麼也要小酌一杯。
裴祜又給盧月照的小盅裡倒了一半。盧月照向來不飲酒,今日為了這個氣氛也拿了一個小盅。
最後,裴祜再給自己的杯子滿上。
“今日趁着這一桌子好酒好菜,清明在此深謝二位,二人之恩,我此生不忘,這一杯,我敬二位!”裴祜說罷,飲盡杯中之酒。
盧齊明和盧月照亦将杯中之酒一幹而盡。
盧月照雖喝得不多,仍覺得這酒有些辣。
“好了,意思到了就好,爺爺你不可以再喝了,”盧月照看盧齊明還想倒酒喝,趁他不注意從他面前拿過酒杯放到自己這邊,“還有你,清明,你的傷還沒好全呢,可以了。”盧月照也拿過裴祜的酒杯放到自己面前。
“好好好,聽小梨兒的,不喝了,我們吃菜,來清明,動筷子,快嘗嘗!”盧齊明笑道。
三人說說笑笑,就着如銀月色一同把桌子上的飯菜吃了幹淨。
飯後,盧齊明回正屋準備看會兒書,過一會兒再睡下。
裴祜将鍋碗洗刷幹淨後,和盧月照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