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晌午的日頭上來直直地曬着,路上行人腳步匆匆,趕着回家用飯。
一處繁華熱鬧的街市行人慢慢聚集,熙熙攘攘,像是在議論着什麼,時不時指指點點。
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怒喊:“李康泰你出來,你個畜生!”
盧齊明“哐”“哐”地砸着李府緊閉的大門,目眦欲裂,汗水一滴一滴從臉上滑落,沾濕了衣領。
“李康泰你空有一張人皮,做的事是豬狗不如!你不怕輪回報應,讓你不得好死,墜入地獄,下輩子投生畜生道嗎!”
“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此罔顧禮法,肆意妄為,是要将你李祖宗顔面從棺木中拉出來任人唾罵!”
“李壟!你身為人父卻不管不教,任由李康泰傷天害理,你就不怕李家的數輩經營一朝毀于你們父子二人之手!”
盧齊明在李家門前叫喊了許久,引得路人紛紛圍觀,偏偏李府大門依舊緊閉,連個小厮也沒有出來。
時間長了,盧齊明體力有些不支,他雙手扶着李府大門,喘着粗氣,更是口幹舌燥。
“老伯,你先歇息會兒,喝杯水。”
街邊擺攤的老闆娘擠進人群,遞來一杯清水,盧齊明雙手接過連聲道謝。
一杯水下肚,盧齊明覺得好了些,擡起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他仰起頭看着高高在上,精緻華麗的李府牌匾,眼中沒有絲毫退意。
“這老伯還真是膽子大,敢跑到李府門前叫罵。”
“這李府的人今日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就成了這烏龜王八蛋,躲在裡面不出來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今早李家公子是自己駕着車回來的,下馬車的時候唇色慘白,臉上起了一片火炮,一個沒注意‘啪叽’摔在了地上,被李府的小厮攙回去的,李府叫了好幾個郎中進門。哦,對了,馬車上還有一個人,是那個打手叫李五的,當時已經昏迷了,被人擡進去的。”
“你知道的還挺多。”
“李康泰這不是活該嘛,現世報,也不知道是哪家壯士為民除害,真是快活!”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
盧齊明默默聽着,眉頭依然緊皺。
“李康泰,你出來,有膽子做事,卻沒本事出來,欺軟怕硬,相鼠尚且有皮,你李康泰卻沒臉沒皮......”
盧齊明在李府門前叫罵,門後卻是李壟帶着一群兇态畢露的打手。
“老爺,快讓我們出去把那個老不死的收拾一頓,保管他從此閉上嘴!”
“住嘴!”李壟出聲打斷,“李六,你看着大門,也看着他們,隻要老頭不進這個門,你們誰也不能出去!”
李壟甩袖而去,腳步匆匆,向着李康泰的院落走去。
“老爺,京城剛剛送來的飛鴿傳書。”李壟被管家攔下。
李壟拆開紙條,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将紙條撕成碎片後,大步走進一旁院子。
“爹,那個死老頭還在外面罵我嗎?快讓他閉嘴!”
“你給我閉嘴!”李壟怒目瞪向李康泰。
李康泰瞬間噤聲,眼神飄忽,不敢直視自己的父親。
“大夫們,我兒子怎麼樣,這今後還能......我這還沒抱上孫子呢。”
李康泰躺在床上,臉上的火泡已經塗好了藥膏,耳朵上的傷口也被包紮好,旁邊圍了四五個醫者。
郎中們兩兩相看,一時沒說話。
為首的郎中開口:“李老爺,令公子這......子孫根受了重擊,”他有些猶豫,“除了用藥施針之外,現今要以靜養為主,還是要讓公子清心靜氣,先不要近女色了,等過個三兩月看看情況能不能恢複再說。”
李家父子二人臉色大變。
“爹......”
“你閉嘴,别叫我爹!”李壟臉色鐵青,忽然又挂上笑:“多謝大夫!管家,給大夫們包上厚厚的診金,好生送出,記得從後門走。”
“是,老爺。”
房内隻剩父子二人。
李壟收回笑意,面上古井無波,眼中卻盡是兇狠。
他坐在了李康泰身邊,“我讓你去莊子上養養心性,就是看你風頭太過,想讓你去避一避,你倒好,又給我惹事!”
“爹,不就是個鄉下小娘子,我看上了還不能收用了?”看着自己父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李康泰聲音小了下去,“爹,我知道錯了,今後一定收斂些,我這都......這樣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給你惹事了。”
“這些年我給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李壟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早就把你逐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