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颠了颠手中的碎銀子,嘴角一撇,面露嘲諷,“這點兒錢,我周家奴仆打發叫花子都比這給的多,你啊,還是自己留着吧!”
言罷,仆人就将碎銀子扔回了裴祜懷裡。
“等等……”
“等什麼等,我不告訴你了嗎,不知道!你這人聽不懂人話是嗎?”仆人音量陡然提高,打斷了裴祜的話。
“老三,誰啊?”
“三哥,誰在外面嚷嚷呢?”
“在周家門口鬧事兒,不要命啦!”
忽然,三個彪形大漢從院内走出,一個個面露狠色,上下打量着裴祜不說,又将目光投向了他身後的盧月照。
裴祜眼看這情形,帶着盧月照迅速離開了此處。
兩人走遠之後,見身後沒有人跟來,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在一處樹蔭處停下。
“清明,這事兒不對,這宅子若是周家買來的,那有什麼不能直說的,那仆人的神色不對啊,況且,這周家奴仆一個個看起來不像是善茬,我擔心……”
盧月照沒有把話說下去,但裴祜明白她的擔憂。
老伯說,趙家搬走當夜,趙周兩家似乎不太愉快,趙家不過兩個老人,一對年輕夫妻,真動起手來,怎麼可能從這一個個面色兇狠的壯漢手下輕易逃脫,恐怕……
“隻是,如今我們連趙家人去哪裡了都不知曉,梨兒,你再想想,最後一次見周媛時,她和你說了什麼。”裴祜說道。
盧月照閉上眼睛,細細地回憶成婚當日,周媛和她說的每一句話。
家中失竊,趕人,婆子苦苦哀求……
“對了,趙家婆子!”盧月照睜大了眼睛,“我們可以去找從前在趙家做事的人,興許,她會知道些什麼。”
趙家搬走得突然,村中之人未必知曉個中緣由,但趙家婆子不一樣,她祖祖輩輩都在趙家做事,她自己更是把半輩子都埋進了趙家,或許隻有她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趙家人身在何處。
“清明,我來不及将那日媛媛和我說的話從頭告訴你,我們先去找趙家婆子,問問她再說。”
裴祜點頭。
既然是常年在趙家做事的婆子,盧月照記得她還有一個患病的小兒子需要照顧,那她居住之地必定不會距離趙家太遠,問趙婆子的住處,肯定比問趙家搬去哪裡容易。
兩人沿着村中大路一直走着,終于,見到前面有幾個婦人聚在一處,正在說着話。
盧月照和裴祜快跑上前。
“這位嬸子,你知道從前在趙家做活的人家住哪裡嗎?”盧月照問道。
嬸子想了想,“你說的是趙惠萍吧,她家就住在西邊,你找她幹啥呀?”
“趙家不是搬走了嗎,我們是趙家兒媳婦娘家人,來看望她,但是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裡,就想着問問惠萍大娘,或許她知曉。”
“姑娘,你問她,她是惠萍的鄰居。”
嬸子指着身旁的一個年輕婦人說道。
“惠萍大娘,她是住在西邊沒錯,但是,她這幾日并不在家,你現在去,也見不到她。”婦人回道。
“這位姐姐,那你知曉她去哪兒了嗎?她不是還有一個卧病在床的兒子,她能去哪兒呢?”盧月照問道。
“這……她是帶着她小兒子一起出的門,惠萍大娘走的時候帶了不少東西,我看那驢車上有吃有喝,還有被褥呢,估計一時半會兒還真回不來。”
“那惠萍大娘走的時候有和你說她們去哪兒了嗎?”盧月照問道。
年輕婦人搖了搖頭,“我問了,惠萍大娘沒說去哪兒,隻說過段時日回來。”
“大娘帶着兒子和家當出門,必定是要找個住處的,你知曉她有什麼親戚或者其他住處能安頓嗎?對了,我記得她還有幾個兒子,會不會是去他們家了?”盧月照問道。
“不會,惠萍肯定不去她那幾個沒良心的兒子家,”嬸子在一旁脫口而出,“那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白眼狼,早就不管他娘和他弟了,見了親娘親弟跑得比狗都快,他們弟弟柱子得的病是個費錢的,那就是個無底洞,隻有惠萍這個親娘在管,天天累死累活的,端屎端尿的,唉,這麼多年,真不容易。”
“你等我想想。”年輕婦人說道。
裴祜緊了緊自己握着盧月照的手。
感受着手心的溫暖,盧月照強迫自己鎮定些。
“對了!”年輕婦人像是想起了什麼。
衆人的目光瞬間集中于她的身上。
“我記得惠萍大娘說,她娘家有一個老房子,是留給她的,本來她是女兒,這房子是輪不到她的,但是,上一輩趙家還算風光,他們趙家的家生子也過得也舒心,比現在可強多了,那房子又偏又小又遠,還破破爛爛的,惠萍大娘的兄弟們看不上,就沒要,這才給了她,或許,你可以去那找找看。”年輕婦人說道。
“那房子是在哪兒呢?”盧月照問道。
“好像在……我這麼和你說吧,你順着前面的大路一直往西走,等出了村,去找一個叫‘望獨村’的地方,我聽我娘說,那兒從前也是一個很大的村子,後來因為叛亂,村裡被燒殺搶掠,現今已經基本荒了,但也有些住戶,你去那問問吧。”年輕婦人說道。
“多謝姐姐,嬸子,謝過大家,”盧月照對着面前幾個人行了禮,“或許,你們知道趙家為何要搬走嗎,有人看到他們走時的樣子嗎,趙家進門不久的兒媳婦你們有誰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