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自己上山的這幾十分鐘,對一隻貓來說可能是地獄級難度,畢竟荒島環境複雜,貓那麼小的個頭。在平地上應該還行,爬山估計不成,估計得氣喘籲籲、狼狽不堪地跟在她後頭,甚至可能半路賴皮不走。
結果小貓一路蹦蹦跳跳,動作比她還要輕快娴熟,甚至偶爾還會停下來回頭看看她,眼神裡寫滿了:
“你怎麼這麼慢?”
徐然:“……”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這隻貓根本不是她帶走的,而是自己要跟來的。
一路無言地走到新的石洞,她剛放下背簍,小貓就一躍而上,毫不客氣地就在洞裡的羊皮上面坐下了。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該不該趕走這隻厚臉皮的貓,但想想這小家夥都為了她抛家舍業了,住自己洞裡也不是不行吧……畢竟它連家都不要了,而她還有羊皮,誰更虧點顯而易見。
罷了罷了,她不管貓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處理兔子。
農村養兔子都會在地上鋪紅磚,這樣兔子才不會刨洞逃跑。但她沒有紅磚,如果直接挖個土坑圍養,指不定哪天一睜眼,兔子就全跑光了。
隻能編個籠子了。
她選的這個地方旁邊有條山間細流,正好能采些藤條。先泡在溪水裡,等到明天晚上,藤條就會變得柔軟,到時候就能拿來編籠子。
隻是,在這之前,隻能委屈兔子先住在她的籮筐裡了。
忙完這一切,她濕着雙手回到洞裡,剛邁進去,耳邊就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噜呼噜”聲。
她心裡一緊,手下意識握住腰間的鐵片刀,警惕地掃視四周。
野獸?有東西進來了?
她屏住呼吸,微微低頭,準備随時出手。
然後一轉頭,發現聲音的來源居然是——那隻貓。
它趴在羊皮上,四肢攤開,尾巴軟軟地搭在身側,整隻貓都放松得像一塊被曬得熱乎乎的面餅,喉嚨裡正發出低低的呼噜聲,簡直是活體白噪音播放器。
徐然愣住了。
她盯着貓,滿臉疑惑。
它怎麼響了?
她沒養過貓,不知道貓這樣算不算正常。回憶了一下自己有限的動物知識,試圖分析這個現象的合理性。
——但她失敗了。
最終,她隻能望着呼噜聲不斷的小貓,皺着眉頭陷入哲學思考:
買回來是貓,可它怎麼總有響聲?壞了嗎?
徐然盯着那隻“呼噜呼噜”作響的小貓,眉頭微微擰着。她伸出手,在貓肚子上戳了一下。
軟乎乎的,熱乎乎的,手感不錯。
貓咪動了動耳朵,沒理她,反倒是翻了個身,把肚皮徹底攤開,呼噜聲還大了點。
……行吧,看樣子是正常現象。
她心裡稍微松了口氣。
翻了翻背簍,先給兔子們扯了點草,又随手掏出一塊幹肉,扔給貓。
“給你,跟着我,總不能餓死你。”
貓咪懶洋洋地擡眼瞥了她一下,嘴巴微微張開,慢吞吞地咬住肉,然後若無其事地側過頭,架勢擺得十足,像是在評價食物合不合胃口,甚至還邊嚼邊眯起眼睛,宛如一個挑剔的貴族小姐。
徐然盯着它這副欠揍的模樣,忍不住想收回手。
“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懶得管你。”
貓咪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嚼了一口肉,輕飄飄地回了一聲:“喵。”
——翻譯:“别嘴硬,繼續投喂。”
她無語地撇了撇嘴,又從背簍裡摸了點幹糧,随便啃了幾口。她其實沒什麼胃口。
今天已經把舊營地的痕迹處理幹淨,按理說,應該安全了。接下來,她隻需要定期去海邊看看那艘船——有沒有人上岸,有沒有留下物資,還有最重要的,那艘船,是空的,還是滿的?
雖然是做好了該做的,可胸口那股隐隐的不安始終沒散去。精神這幾天繃得太緊,就算今天完成了搬家,心裡的那股壓力依舊壓着沒散。
她不喜歡這樣被動等待的感覺。
但現在,她别無選擇。
斷斷續續睡了一夜,迷迷糊糊地睜眼時,天已經亮了。徐然躺了一會兒,腦子還有點混沌,直到想到那艘船,才猛地清醒過來,翻身爬起,抓起武器和背簍,匆匆沖向海邊。
風很大,海面翻着一層層細碎的浪花。她屏住呼吸,伸着腦袋張望了一下——那艘船,又近了一點。
已經能看清船上的輪廓了。
她眯起眼,努力辨認,目光落在船邊,心猛地一滞。
一隻手。
慘白的、毫無生氣的手,搭在船沿,指尖微微垂着,海風吹拂下,似乎輕輕晃動了一下。
徐然心裡“咯噔”一聲,後頸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這艘船,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慢慢靠近,可從頭到尾,船上都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人影,沒有動靜,隻有那隻手,僵硬地搭在那裡。
她的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些畫面——死人,溺死的屍體,泡脹的臉,海水灌滿的眼睛,或者更糟的……某種比人類更加可怕的東西,在那裡等待着,窺視着她。
風吹得更大了,帶着鹹腥的潮氣,拂過她的臉頰。她僵硬地後退了一步,喉嚨幹澀,心跳如鼓。
要去看嗎?
還是,立刻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