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這麼喜歡溝通,總把交流挂在嘴上的人,到真正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面對情感需求方面,她往往别扭得說不出話來。
而江瑾卻似乎擁有讀心術一般,或者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他心思細膩,才能縱觀全局,主動的站出來說。
那點莫名而起的厭倦或者說是心口發緊的感覺沒有存在多久,林在水鼓舞着自己,不要逃避,面上從始至終都跟一個正常人一樣,看不出半點異樣。
她哎呀了一聲,露出一個微微呲牙的表情:“反正我是不會承認,你這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的。”
話一說出口,内心就懊惱了,其實她想真情實感的說一聲謝謝的,結果到關鍵時候不自在,别扭住了,憋出了那麼一句。
她還在後悔,手中的紙張突然就被旁邊的江瑾抽了回去,說:“吃飯不嘴軟,說話不留情,綜上得出結論——”
男人往側旁偏了偏身體,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一般,說出了下一句:
“你這是長了一張鐵嘴。”
林在水愕然,微微張大着嘴,一副十分不可思議的樣子,果真本能的擡手就要揍江瑾。
江瑾擡起腿,躲開了,沒讓她得逞。他一邊躲着身體往賣童鞋的店鋪走,一邊還不忘補刀:“我這是誇你,你應該喜笑顔開才對。”
“是啊,我非常開心啊。”林在水跟在他身後,“所以才十分想要摸一摸我這名義上的合租室友,看看他身上披着的到底是不是人皮呢。”
她說着話,前面的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害得林在水差點栽他背上去了。
她及時刹住車,雙腳抓地,穩住下半身,上身往後彎腰,這才沒撞到他。
察覺到前面的人影轉過身來,林在水就往後退開幾步,看見這混蛋緩緩将左臂遞到了她的跟前。
林在水跟眼前的這隻手臂對視了幾秒,又緩緩擡頭去看這手臂的主人,不是很确定的道:“我下手可是很重的哦?”
“……你要是真打,你就完了,林在水。”江瑾涼涼的說。
林在水頓時一臉嫌棄:“不打,難不成要用摸嗎?”
對面的人好久沒說話,林在水半信半疑的擡起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左臂上方,斜眼看江瑾:“……真要我摸?”
她把這個摸字咬的十分的重,整個表情也很明顯,顯然這個摸不是字面意義上的摸,而是有可能是一種來自遠古的折磨人的殘酷的手段。
江瑾看清楚了,但他依舊一副十分自信的樣子,挑眉道:“摸。”
“好油。”
“……”
給完這一句評價,趁某人惱怒前,那位在學生面前溫柔可親,正直善良的林老師腳底抹油一溜煙的跑了。
真是奇了怪了,已經休戰的二人來到第一家店鋪,林在水留在這兒,江瑾去往專門賣男童鞋的地方。
向他揮手道别後,林在水鑽進了店鋪,目光在琳琅滿目的貨架上一一掃過時,腦子裡卻還是不由的冒出幾個念頭。
真是奇了怪了。
她明明是那麼一個擔心給别人帶來麻煩,害怕對方心情不好不開心的這樣一個人,在剛才竟然會覺得看見江瑾吃癟的樣子,讓她感到心情愉悅和一點點不可名狀的興奮。
可能是江瑾給了她一個可以當破皮無賴的一個态度,但她又糾結,那句話會不會有一些過,給他帶來傷害呢,萬一他往心裡去怎麼辦。
畢竟她是一個很容易玻璃心的人,很容易被其他人的一些話所影響心情的這麼一個人,所以她才能站在對方的角度經常去考慮問題,去照顧對方的感受。
但相處下來,江瑾最起碼給到她的印象是一個能懂她一些開玩笑的和幽默的地方。應該沒有不高興吧,林在水揣摩着。
過去了十分鐘。
林在水停下腳步,捂了捂自己的臉,有點後悔,她最近是不是有一些得意忘形了,以後還是得收斂一點。
她這一招出現在她這八年間所有的社交關系上,感受到過對方熱情的時刻,當她冷淡的時候,其實是很明顯的,所以那些想向她靠近,想發展下去的人到最終都無法承受林在水突然的冷淡而選擇離開。
隻是這一份功用在江瑾身上,卻絲毫不見效,反倒讓林在水的心更打開了一點。這是一周後林在水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