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才扭頭跟林在水解釋,“我們家過端午每年都有這麼個環節。”
他頓了下,林在水從他眼神裡竟然讀出了一點自求多福的意思:“可能粽子裡參雜了些特别的東西,待會吃小兒點。”
“……”
棕子被放入竹蒸籠,林在水坐在沙發上剝雞蛋吃時,江瑾不知從哪端着一個裝有酒的瓷碗靠近她,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清涼落于額頭,溫熱的指腹又接着碰了下她的鼻尖。
她的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閉上眼睛又睜開,酒精的味道充斥鼻腔。
她擡眼,以為男人惡作刷,結果江瑾很認真地說:“這是雄黃酒,擦在額頭和鼻子,夏天來就不會招惹蚊子了。”
林在水立馬将目光放到碗裡,的确發現了黃色的礦物沉澱以及幾顆光溜大蒜,這一幕有一點熟悉,小時候,林爺爺也是這麼做的,沒想到那麼傳統的習俗,江瑾家現在還保持着,真神奇。
他們一家人的磁場都好舒服,舒服到有點令人羨慕。
來到令人期待的吃粽子環節,林在水那個塞了一顆紅棗的被童骁吃到,他爸咬到自家兒子包的,是一根魔鬼小米椒。
一向穩重的他難得露出一副臉疼的樣子,說童骁這個星期的零花錢沒了,反之江玫可太高興自己老公吃癟了,她說要給童骁加大零花錢的使用上限,可把童骁高興慘了。
林在水吃到一枚硬币,一元面額的,但最終卻得到一個五千元漲漲的紅包,因為這是美欣琦包的,誰吃到就有這個紅包,大家都很愉快,林在水也不想掃他們的興,隻好收着了。
她手中那份重量讓神思有點難以聚攏,突然聽到坐在自己旁邊的人喉嚨裡短促地發出一聲悶哼。
她扭過頭,隻見江瑾眉頭緊鎖,一言難盡樣。
“你是吃到什麼了?”林在水知道他中招了,林在水好奇。
當着女生的面也不好将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江瑾認命地咀嚼幾口,将食物咽下去,回她:“……應該是苦瓜。”
一聽他這話,她姐就來勁:“怎麼了,老弟?”
她的幸災牙禍顯而易見,隻是在這個家裡不能不單獨吃掉一個粽子的規矩下,往往無人幸免,所以一分鐘後,感覺到味蓄上撲面而來的胡蘿蔔味,江玫的臉一片灰色。
這時江瑾十分關心自家親姐的狀況:“怎麼了,姐?”
不過比起江瑾,她姐可就要好多了,起碼在她吃出胡蘿蔔那一刻,手中的粽子就被自家老公拿走解決吃掉。
吃過晚飯後,大家還一起玩了鬥地主,林在水還和隻在夜晚出現過幾分鐘的江爺爺有過對話。
直到回到客房裡休息,躺在舒軟幹淨的被子上,林在水這才稍稍從那種熱鬧溫馨中緩過神來。
分明隻是幾刻鐘前發生的事,她就已經有了強烈的戒斷反應……不過,明天要去看龍舟比賽,這一場失重還并未結束。
她閉上眼睛,前方是令人眩暈的光團,貼着枕邊的耳膜處是一聲聲平穩有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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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完一場精彩的劃龍舟比賽回到江家,林在水進門見到了江瑾的幾個姑媽,在她們提出要帶林在水上樓到陽台上聊天時,江瑾隻先詢問她的意見:“想去嗎?”
這沒什麼啊,林在水不怎麼放心上,欣然道:“當然!”
他的五個姑媽立馬起聲高興道:“那就走!”
然後,五個長相各有特點的貴婦就簇擁着林在水上樓去了。
……有了解到這個世界多一點,這是林在水在和江瑾的姑媽們談話後的感想。
他的大姑是全職太太,和老公恩愛有加,如今已攜手走過婚姻三十載,吵過架,鬧過離婚,不過現在她更多地感歎,還好堅持過來;二姑短發,耳釘,離婚狀态,現在單身帶着自己的一個兒子,不久兒子就要與兒媳成婚了。
三姑二婚,與自己的第二個老公現在生活很幸福,他們丁克,并沒有孩子;四姑未婚,戀愛沒少談,但是堅決不進入婚姻的殿堂,認為很滿意現在的自由;
五姑結婚,與自己的老公離婚糾紡案将在一個月後開庭。
聽到這裡的時候,察覺到小姑娘的眼神變化,五姑媽擡眼與其他人對視了一眼,這才對林在水說:“你是在可憐姑媽我嗎?”
“……沒有。”林在水急忙擺手。
五姑媽笑笑,轉瞬對着衆人撸起褲子,露出小腿外側一個傷口,說:“這是那五八羔子一周前拿菜刀打的。”
林在水臉色一白,五姑媽下一句就接着道:“夜間我趁他睡着,對着他潑了一桶熱油。”
周遭有過短暫的安靜,大姑媽見狀況不對,急忙說:“好了,好了,妹兒你要吓着在水了。”
其他姑媽也應和道:“在水,你别多想,你五姑媽性格就是這樣。”
“她不是壞人,别怕哈。”
五姑媽撩撩長發:“我不是在吓她,我隻是分享我遇到的婚姻。”
林在水眉心在跳,胸口有些發沉,她竭力調動肢體和微表情,讓自己看上去不顯得在意,目光落在地面,剛想問後續,卻在聽清五姑媽下一句話後,第一次體驗到靈魂發出戰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