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林在水手指摸額頭,“我腦子有點不對勁。”
江瑾摸她的頭發,關心:“是頭疼?”
林在水從男人的臂下低頭繞過去,一下飛撲到床上:“我不疼!”
她說了這句,跪坐在床沿,臉色微紅,神經看上去很亢奮,“我的身體癢癢的。”
江瑾走過去,還未落座,這人突然鯉魚打挺站到地闆上,雙手在胸前拍了下:“啊,我想起來了。”
她撞進男人的懷裡,壓着他,二人疊着倒在背後的床鋪上,江瑾腿長的優勢發揮出來,上半身擔着人,雙腳支着地面,下意識伸手護着人。
他頭向上要擡起,身上壓着他的林在水忽地湊近親在他的嘴角,江瑾頓了下,梗着脖子廢勁,他放棄掙紮地躺着,腿心被她的膝蓋碰到,林在水跪在床上。
她的臉色突然很正經,目光一錯不錯地與他對視,江瑾忍了忍笑意:“不記得了?”
他的嗓音放得很輕,林在水微笑起來,她的嘴唇生得飽滿,嘴角上揚時,有些清冷的眼睛跟着落了星辰。
開口說話時,嗓音綿軟卻不嗲,更多的是柔和,她手撐着他的手臂,往後坐實,屁股與他的右腿貼在一起,整個人看着懶,背卻直。
“我知道你是江瑾。”她笑着這樣說。
江瑾仰視人,手摸摸他腰側她的膝蓋:“還有呢?”
林在水依舊在輕輕悠悠地笑,盡管眼睛有些迷離,但她神色竟透着認真:“我真的很喜歡你。”
江瑾愣住,林在水猶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垂眸時安靜地跟正常人一樣。
她沒有關注到江瑾的表情,或者說腦子現在處理信息是很單一的,想法是大膽的,心思是坦城直白地,她沒有羞恥的情緒,想一句說一句。
“我真的,從來這麼喜歡過一個人,我心情好亢奮,可我表達不出來,我感覺體内裝着一座火山,它正在爆發,”她摸上自己的心口,“這裡燙乎乎的,我不知道怎麼辦了,但我隻知道,我超級喜歡江瑾。”
她向前趴在男人胸膛,側着頭:“我很喜歡他。”
她毫無保留地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這讓江瑾想起過去時光裡的她。
他與林在水的第一次碰面是在她十歲那年,小考完的江瑾跟着爺爺第一次來到平和村這個地方。
江老爺子在和大人閑聊時,他出門溜達透透氣,經過一個水塘時,遠遠看見一個小女孩落入水中不停掙紮。
餘光中他已經望見一個皮膚微黑的男孩子跳進去,但江瑾當時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等回過神,他已經跟着跳下去。
那個男孩子比他更通水性,迅速就将往下沉的林在水摟住往上遊,江瑾隻好浮出水面。
他見那個男孩把女孩放到地面,雙手疊壓她的胸口,不久小林在水口吐出水,人被救了回來,江瑾見狀放下心走了。
這一次來隻逗留一天未到,他回到林爺爺家,不一會兒,兩個老人被人慌裡慌張地叫走。
江瑾抽心回答爺爺問他衣服為什麼濕了的問題,幾分鐘後,兩位老人領着他們的孫女回來。
江瑾擡眼看向林瓯懷裡閉着眼睛的小女孩,第一念頭竟然是她好白,膚色如雪,烏發秀眉,哪怕沒長開,未來也窺得一二類貌。
江瑾沒放心上,他回去後繼續念書,中考完,他爺爺又帶着他來到這個地方,預計要待一周左右,江瑾覺得天都塌了。
他是有點大少爺脾氣的,畢竟從小錦衣玉食,沒差過什麼,也沒吃過什麼苦,更沒在那麼簡陋的鄉下居住過。
他覺得很難熬,他想快點回去。
與林在水的第二次碰面,從她的表情中,江瑾知道那是她以為的第一次見面。
十三歲的女孩子稚氣尚存,江瑾奇秒地覺得自己的确是哥哥。
她說話不多,甚至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女孩子在刻意躲着他,所以他們的交流很少,她也給他留下了内向的印象。
第三次見面就是高考後的那段時間了。彼時他因為被一個追自己的女生造謠,驚動全校,驚動警察,那麼大的場面,全因他和那個女生不小心被關在了器材室,出來後,衆說紛纭,老師問及那個女生時,她沉默了。
不是指控,不是否認,而是流淚不發一言,這把江瑾推上了風口浪尖,曾經人人羨慕攀附的江家少爺成了衆矢之的,而那時離他高考隻有一個月。
江家花了點手段想要将熱廢壓下來,讓他安心備考,可人的嘴你捂住這張,就會有另一張冒頭。
不久,他所去過的書店,飯館,公交車以及其他場所,那些人會将目光落在江瑾身上,回到學校會被惡搞,被孤立。
江瑾不是一個神,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被世界惡意包圍,一點光亮都看不到,他快要窒息而亡,任何動靜都能挑起他的敏感。
所以有天在聽到母親姜女士說“隻要你沒做,我們就問心無愧”時,他心情跌落谷底。
什麼叫隻要他沒做?連家人都要不相信他了嗎?何其好笑,江瑾已經失去理智,第一次頂嘴,第一次吼自己的母親,他被父親甩了一巴掌,說他魔怔了。
江瑾眼前模糊,氣笑了,看,壓根沒人關心他。
一切情緒都是被放大的,極端的,他身處漩渦,被死死地拽住,無法看清當下事,無法看清當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