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指望着她好好活着呢。不望她有事。
可也沒有辦法。
“虞氏換身衣裳奴婢帶您過去。”
虞珧也知自己不能不應。站起身随她回大殿裡。
換好衣物,虞珧俯身将手裡的布娃娃輕輕放在床上,“這次阿娘就不帶着小瑾了。小瑾乖乖在殿中等阿娘回來哦。”
她擔心晉文偃會再次想要傷害它。
隻能不舍地将它留下,帶着忐忑随連華去太液池。
太液池上水光潋滟晴陽正好,遠遠就見晉文偃乘一葉小舟蕩漾在碧波之上,身側依偎着一名女子。
約莫看到了虞珧,他閑适地劃着漿靠近岸邊。
岸上,粱翕見虞珧與侍女過來,吩咐人再推一隻船來。
晉文偃近了些,依舊飄蕩在湖面,望着虞珧,“虞氏沒有帶着那破娃娃嗎?”
似乎有點失望。
“陛下不喜見小瑾就留在殿中了。”虞珧不明白他為何問小瑾,目光看向他身側的女子。
那女子也望着她,“陛下,什麼娃娃小瑾?瑾不是太子殿下嗎?”
她聽陛下吩咐粱翕去叫虞氏,還疑惑宮中何來虞氏。一問才知是南趙那位和親公主。
眼前這人就是南趙的和親公主麼。
聽說她早就瘋了。
陛下叫她來做什麼。
“你與一瘋子的話計較什麼?”晉文偃答她,又看向虞珧,“聽聞你跑去了東宮,去東宮作何?”
“找小瑾。”
“找到了嗎?”晉文偃的目色冷淡。
“沒有。”
虞珧的話落晉文偃嗤笑一聲,“誰知道你的小瑾是什麼東西。莫不是太子?”
“小瑾不是什麼東西。是我的孩子。”
晉文偃身側美人盯着虞珧看。确定她真是個瘋子。晉文偃也不再與虞珧多話,“上船吧。”
虞珧不會劃船,但既然都來泛舟了。依着晉文偃的意思,提起裙擺上了粱翕讓人推來的船。
連華跟随她上船,負責劃槳。
小舟蕩蕩,虞珧不穩地立刻扶住了船沿。晉文偃笑看她,悠閑地往湖心劃去。
連華心裡疑惑中些許不安。
陛下明顯不喜歡虞氏,那他叫虞氏過來是作何?
隻是問東宮一事嗎?
方才的問話也讓她明白,東祿那晚所說給陛下一個交代是何意。
“虞氏,您小心些。”她不禁提醒虞珧。
真正與晉文偃接觸才知他心思難測,隻會讓人感到恐懼不安。
虞珧坐在搖晃的小船上,漸漸适應,環顧太液池之景,賞心悅目。
若是能帶小瑾一起來這兒就好了。
至湖中央,波光粼粼,涼風拂面。
晉文偃回過頭看向已經适應并且喜歡上湖面景色的虞珧,擡手從身側美人頭上抽下一支珠钗把玩,“虞氏很想與朕生個孩子嗎?”
虞珧朝他看去,認真地點頭,“想。”
除了小瑾,還想要個小公主。
隻見晉文偃将手裡的珠钗丢入水中,看着她面上淡笑,“虞氏去将它撿回來,朕就答應你。”
一旁的美人與連華都怔在原地。
連華回神,立刻就伸手去抓住虞珧,卻是隻抓住一片衣角。
水花濺了她一臉一身,趴在船邊看着蕩漾的水波:“虞氏!”
水面水波湧動漸漸趨于平靜,連華愈發驚恐,跟着跳入水中。
晉文偃身側的美人還呆怔着,她伸手輕拉了拉晉文偃的衣袖,目光始終望着水面,神色略有恐懼,“陛下,公主會遊泳嗎?”
“朕怎麼知道。”晉文偃臉上帶笑,側眸看着她,“你擔心?”
美人擡頭迎上他的目光,雖然在笑卻隻有漠然無情,仿佛隻要她說擔心,他就會讓她也下水裡去。眼中光點吓得顫動,“沒,麗兒沒有。”說着,立刻低下頭,哪兒也不敢亂看。
晉文偃從她身上移開視線,心情愉快,“多了個瘋子,皇宮都明亮起來了。煞是有趣。”
岸上,粱翕看到湖心發生之事,命人叫來三個水性好的宦官,“從一邊下去看看,把人撈上來。莫驚擾陛下。”
“是。”
“是。”
“是。”
三人從岸邊下水,往湖中心潛遊去。
不多時晉文偃劃船離開湖心回來,粱翕扶着他下船。船上的美人還餘驚未定,粱翕也過去扶她。
美人神色憂慮回頭往湖中看了一眼。
“回宮吧。”晉文偃與二人道,“今日就玩到這兒。”
美人立刻走到晉文偃身側。
粱翕應是,跟在晉文偃身後,回頭往湖中看去一眼。
湖中,小舟孤零零搖曳在湖面帶起漣漪。
水下,虞珧吐出一串氣泡在愈發幽暗的深水尋找珠钗,一回頭,見連華的身影沉了下來。她回頭不甘心地看了眼幽暗的深處,浮上去抱住連華。
水面浮光躍金湧動着微小的氣泡,虞珧抱着連華往上遊。她忽然掙紮,緊摟住她的脖頸。
虞珧嗆入一口水,帶出一連串的氣泡。伸手未能觸及到粼粼的水面,二人一同沉向水深處。
東宮
東祿正在自己屋裡喝茶。忽然來人禀報,虞珧在太液池落水。
命人送來消息的是粱翕。
“不知殿下是否願意施救南趙公主。我已經将人撈上來,若是殿下不願,那就讓她們在湖邊自己醒吧。”
粱翕不願多管。
他已經把人從水裡救出,再讓人送回重光殿,如此大周章就瞞不過晉文偃了。
他畢竟隻是個宦官,沒有瞞天過海的能耐。何況要瞞的人是晉文偃。
東祿思索一會兒,命人去皇後那兒借人。
郦蕪早已不管事。
宮中下人多數聽東宮的吩咐。晉子瑾不管時,他們便自己管自己。
侍人踏進靜和殿,恭敬與郦蕪道:“皇後娘娘,東祿公公向您這兒借幾個人。”
無人回應。
向來如此。不回應便是默認。侍人轉身離開。
郦蕪忽然開口。
“阿瑾還平安嗎?”
離去的侍人身形一頓,轉回身恭敬回答:“殿下一切安好,不日便會回來了。”
“要人做什麼?”
侍人猶豫了一下,“南趙和親公主在太液池落水。東宮不便出面。東祿公公便想着向您這兒借幾個人。”
郦蕪想了一會兒“南趙和親公主”是何人。
想起來是個宮中舊人,被廢的麗妃。
但怎麼也無法将此人與晉子瑾相關聯。
東祿要救,那就是阿瑾要救。
阿瑾的事,她已經太多不知曉了。
“罷了,你去吧。”
“是。”
皇後的人将虞氏送回了重光殿。
皇後向來心慈,晉文偃也未懷疑什麼。
李思源扮成宦官跟着去到重光殿,給虞珧與連華看過,發現連華嗆水還要嚴重一些。
好在都并無大礙。
即使如此還是忍不住坐在床邊歎氣。
“怎的如此多災多難。”
他留了張字條放在桌上,随另幾名宦官一同離開。
夜半,虞珧從床上驚醒,“咳,咳。咳!”
咳了好一陣,直到嗓子、胸口都隐隐作痛才好些,撐着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