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硝醒來的時候,渾身被晌午的陽光曬得火辣辣,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從薄被裡鑽出來,瞥見窗外橙紅色的梧桐樹。
他視線把屋内奢華的陳設掃了一圈,心頭咯噔一下,瞬間從床上蹦起來。
這是給我幹哪兒來了!?
頭痛還有殘餘,闫硝昨晚最後的記憶就是——
把俱樂部搞得一團糟之後,還捂着陸昀铮的眼睛不讓他看裸男!
再後面的事就斷片了,闫硝有點心虛,因為他的酒量和酒品都不怎麼好,屬于别人幫他回憶的時候,能讓他抓狂鑽地縫的程度。
他後來應該,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吧?
闫硝鬼鬼祟祟推門出去,面對周圍完全陌生的環境,一點不敢輕舉妄動。
順着旋轉樓梯來到一樓客廳,管家容姨從餐廳迎上來,面容和藹:“林先生醒啦,少爺吩咐等你起來,吃些東西就派人送你回去。”
“少爺是……哪位?”闫硝其實心裡有答案,就是不太敢信。
“陸少爺啊,您昨晚喝的有點多,可能不記得了,是少爺叫人把你接回來的。”
所以這裡是陸昀铮的家!
陸昀铮不是很讨厭他嗎?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對方把他帶回家!
死腦子快想起來啊!
闫硝心裡七上八下地吃了頓略遲的早飯,越想不起經過越心慌,打開手機發現兩人昨晚還通了好幾個電話,可說了什麼卻一點也不記得。
他這一頓飯硬是吃的心不在焉,味同嚼蠟。
臨走,闫硝聽說陸昀铮今天一早就出門參加展會,活動持續一天,他吃不慣展會提供的食物,吩咐了容姨準備吃食送去會場。
闫硝一聽便自告奮勇,容姨猶豫了一下就沒跟他搶,細心叮囑了幾句,看着他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長。
這次以航運與對外貿易為主題的展會規模不小,陸氏自然穩坐參會團體中的頭把交椅,陸家不少有話語權的人盡數到場。
其中看起來最不靠譜的一位就是陸昀铮,港城那麼大,八卦卻傳得奇快。
就一晚上功夫,陸二少在黑金俱樂部花天酒地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
據說還因為跟另一位纨绔少爺争搶小情人,硬是惹出了一攤亂子,都說“二少沖冠一怒為紅顔,原來也是真性情!”
雖然沒圖沒真相,一切八卦都靠“某知情人士”一張嘴現場解說,依然傳得神乎其神。
陸昀铮看見那個八卦标題的時候,破天荒笑出了聲。
他大發慈悲認領了這個“沖冠一怒”的名号,心裡卻有點小不滿。
到底是誰搞出一堆爛攤子丢給他,自己醉的人事不省。
他這個擦屁股的人還要兼職背鍋俠,真沒這個道理!
這會兒午休時間,關助理推着陸昀铮回到貴賓休息室,下午還有展會下半場,那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陸昀铮一進門,角落小餐台上已經擺滿了美味佳肴,滿屋香氣誘人,而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正認認真真拿消毒紙巾擦拭餐具。
他甚至都快習慣了,闫硝會突然出現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像個小癞皮狗一樣追着他做這做那,或是給他惹來一堆不痛不癢的小麻煩,他都懶得問他為什麼出現。
看那認真細緻的模樣,手不抖眼神不飄,看來是酒全醒了。
闫硝見他來了,順手接過了關助理的位置,關助理也讓的行雲流水,兩人似乎已經形成某種詭異的默契。
他把陸昀铮推到小餐台邊,遞給他消毒毛巾擦手,一邊念叨起容姨的叮囑。
末了殷勤地說:“這些都是容姨讓我跟你說的,而且我問了容姨你的習慣和喜好,她跟我說的很仔細,記了一頁多文檔呢。”
陸昀铮慢條斯理地擦手,瞥着他顯然有所期待的明亮眼神,不置可否地反問。
“怎麼,想讓我誇你?”
原本被人這樣惦記理應是一件樂事,但陸昀铮的關注點不在此。
這人酒醒恢複理智,昨晚那個黏黏糊糊又任性放肆的人就不見了影子,又變成了那副笑容可掬百依百順的無聊樣子。
越是這樣,陸昀铮就越期待他僞裝下的真實。
闫硝搖搖頭,心虛地垂下眼睛,手指開始摳摸屁股底下的坐墊。
心說這不是怕我酒後發瘋,破壞了你對我的滿意度,影響我拿到我的五百萬,于是找補一下嘛。
他避重就輕道:“謝謝你昨晚收留我,那個,我應該……沒幹什麼事吧?”
陸昀铮瞥了他一眼。
冷哼一聲:“我現在心情不錯,不想跟你聊這個。”
他輕飄飄地說完,随後便開始吃東西,闫硝卻是心裡一咯噔。
完了完了完了!
這态度,這眼神,這涼飕飕的氣場!
這擺明了是要跟他秋後算總賬啊!
闫硝苦着一張臉,腦子飛速運轉起來,他總要提前做點什麼,不能坐以待斃!
見陸昀铮手邊的杯子是空的,闫硝立馬起身,在那邊的酒水台轉了一圈,問道:“你想喝點什麼嗎?這裡有咖啡,牛奶和果汁,好像沒有茶葉。”
就聽那道矜貴冷冽的聲音語帶嫌棄:“你都不知道我愛喝什麼。”
陸昀铮音調上挑,繼續道:“不是說已經問過我的喜好了,難不成隻是客套話?”
蒼天明鑒,我這不是已經在問你的意見了嗎!
闫硝無奈地說:“容姨說你平時工作的時候習慣喝咖啡,但她也說你經常失眠,昨晚又工作到很晚。”
他看了看陸昀铮略帶青色的眼下痕迹:“咖啡還是少喝吧,我給你倒杯溫水?”
陸昀铮卻說:“我需要咖啡保持清醒。”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