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嗎?”闫硝謹慎地問道。
“沒事不能來嗎?”陸昀铮好心指了指他的鍋,“你的鍋要沸了。”
闫硝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小奶鍋裡細密的氣泡翻騰正歡,白色液體隐隐有躍出來的趨勢,他趕緊把火調小,又拿湯勺攪了一會才消停。
天殺的,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也不至于忘了攪拌!
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陸昀铮悶聲笑了笑,他心底頓時浮現出一個計劃,不為别的——
他迫切想證實季元祁的猜測,這個想法來得莫名其妙。
陸昀铮慢條斯理扶着周邊的料理台挪到他跟前,闫硝還以為他是閑的沒事來找事的,話還沒出口。
腳底下啪一聲,起了一陣涼風。
他低頭一瞧,一雙拖鞋落在他腳邊,陸昀铮後背抵在幹淨的大理石牆面上,偏頭看着他:“誰教你光着腳到處跑的?穿上。”
所以……陸昀铮剛才瘸着腿去給他拿拖鞋了?
壞了,這回闫硝自己成不識好歹的惡人了!
陸昀铮低着頭,不知道是不是在監督他的腳。
闫硝細白的腳趾動了動,有點想摳出三室一廳,他的腳比手上的皮膚嫩得多,簡直白的發光,皮膚下的血管顔色都清晰可見。
他其實不常光腳,現下被陸昀铮看着,莫名有種沒穿衣服的錯覺。
趕緊邁了一步套進拖鞋裡,闫硝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嗯。”
陸昀铮應了,靠着桌邊沒動,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闫硝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今晚的陸昀铮似乎格外粘人。
等等,粘……人!?
這是什麼說法,闫硝有點抓狂,他怎麼會想起這麼個形容詞,陸昀铮粘人?
他大概是瘋了……
竈上咕嘟咕嘟的牛奶已經熱好,奶香醇厚香甜,氤氲在整個空間裡。
闫硝關火後正要去拿碗,一轉身腳下不知道踢到什麼東西,眼前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整個朝他栽了過來。
酒氣混着淡淡的冷調香味撲面而來,闫硝心頭登得一涼,他踢到的恐怕是陸昀铮用來保持平衡的手杖!
來不及多想,他瞬間擡手擁住那個栽倒的身體,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
意外突然,陸昀铮一把撐住台面,手杖倒地發出啪一聲脆響,他另一隻手攬上闫硝的後腰,相撞的身體慣性後撤,手背結結實實撞在了備餐台邊緣的凸起上。
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幾乎是面貼面鼻尖對着鼻尖的程度。
痛感襲來,陸昀铮悶哼一聲,接着笑了笑,尾音上揚:“你故意的?”
闫硝哪敢啊,他抱着陸昀铮的後背,感覺對方重量全卸在自己身上了,不由得抓得更緊了,一點不敢松手,生怕真把人摔了。
“我是真沒看見,你沒事吧?”他急吼吼地問。
陸昀铮高大的身影把客廳的燈光擋得死死的,完全将闫硝攏在陰影裡,他垂眸看着闫硝上下張合的嘴唇,覺得是時候了……
他垂眸不語,就這這個别扭的姿勢慢慢開始貼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視着眼前人的變化。
鼻尖輕輕蹭過鼻尖,闫硝懵了一瞬,眉頭皺了起來,他看着眼前突然靠近的人,緊張地呼吸都跟着停住了。
陸昀铮仍然沒有任何表示,任由兩人的臉頰彼此擦過,在即将觸碰到那雙吓呆的唇時慢慢刹住。
空氣似乎被定格在這個動作。
他感覺背後的衣服瞬間被攥緊了,停留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寂靜中仿佛有秒針滴答滴答。
緊接着被暫停的世界重新恢複運轉,陸昀铮的唇蹭着闫硝的臉頰擦過,下巴擱在懷裡的肩膀上,陸昀铮低聲喃喃:“站不穩了,撐着我點。”
仿佛剛才即将接觸的唇瓣隻是一個——
錯覺。
此刻,闫硝的腦子裡正在放煙花,他的手還環在陸昀铮的肩背上,下意識地緊了緊,組織了半天語言,也沒說出一句話。
也沒人告訴他陸昀铮喝醉了會這樣耍酒瘋啊!?
而趴在他肩頭的人心思早已百轉千回,陸昀铮耳朵貼着闫硝的側頸,聽見雜亂失序的心跳聲撞在一起,震耳欲聾在耳畔回蕩。
他忽然冒出一個奇異的想法,如果他剛才幹脆親上去了,這心跳聲隻怕會更加激烈。
闫硝怔愣的神情,倉惶的眼神,還有這心跳聲……
陸昀铮在暗處翹了翹嘴角,賭自己猜對了——
闫硝是真的喜歡他。
沉寂的黑夜總能掩蓋很多事情,黎明與黑夜更替,天邊迎來破曉的晨曦。
陸昀铮醒來時,宿醉令他頭痛欲裂,心情更是煩躁不已,他洗漱完下樓見到容姨之後才知道,闫硝早就在他醒來之前就走了。
一聽見這個名字,昨晚的記憶斷續湧進腦海,為數不多的記憶隻剩下一個認知。
闫硝喜歡他?
這個認知讓他莫名感到興奮,身邊沒了那個人照應,他如往常進行着吃早點、換衣出門、動身前往老宅的日程。
隻是衣服扣子需要他自己系,伺候早飯的傭人不太順心,車後排沒有人一直聒噪了而已。
他本想給闫硝發個消息,對話框都點開了,又把手機關掉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