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以後會懷念他,但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提起他。”
“楊帆,謝謝你。”
看着闵書婷滿臉的淚水,楊帆很難受,哪怕可以美名為成長的代價,她也不願意看到。
她朝闵書婷的方向移過去,讓闵書婷把頭靠在肩膀上,随即給對方一個擁抱。
“你很難過,請别自責。”
闵書婷哭得更兇了,趴在楊帆的肩上抽泣,偶爾能聽到她吸鼻涕的聲音。
哭夠了,闵書婷擡起頭認真擦了眼淚,試了好幾次,确保開口不會再哭,才說話,“走吧,上課了。”
回教室的樓道裡沒什麼人,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闵書婷走在前面,到轉角的時候停下來,轉過身。
“有一次宋平給我們畫圖,為了顯示圖形變換後的位置,特意用了黃色的粉筆,白襯衣的衣袖上沾了粉筆灰,特别顯眼。”
“你記得這麼清楚。”
“是啊”,闵書婷笑了,一如以往的明媚,眉宇間的幾分情緒,讓她多了幾分沉穩。
原本預報的大晴天,太陽始終沒有出來,雲層越來越厚,甚至響起了一聲悶雷。
懷澤的夏天,提前來了。
楊帆不确定闵書婷會記多久,能确定的事,那抹粉筆灰,已經在她心裡長成了黃玫瑰。
“早讀都結束了才來,記你們遲到”,又是何楚怡的早讀。
“随你”,闵書婷不愛搭理她。
“喂,你……”,何楚怡本想說點話刺一下,卻發現她情緒不對,一時間隻好選擇閉嘴,頭還是微仰着,“咳,剛剛早讀時間聽寫了,你們自己默寫交給我吧。”
“謝謝”,闵書婷也不擡眼,隻說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何楚怡那股傲嬌勁兒馬上就沒了,還帶了點微笑,“不客……”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楊帆,又恢複了那種神态,把頭歪向另一邊。
楊帆也沒理她,直接回座位。
夜晚的操場很有活力,不少同學在鍛煉,每天晚上跑兩圈,是一班的傳統。
“同學們——”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堅持!”
“那他怎麼不來跑啊?” 何楚怡抱怨。
文濤跟着跑了大半圈,氣喘籲籲,隻能扯着嗓子給同學們加油打氣。
“這麼大年紀,大晚上都陪着我們,也不容易”,萬晴在旁邊接了一句。
“系鞋帶。”
何楚怡慣用的借口,迅速脫離隊伍,站在東北角的樹蔭下,那裡光線不是很好,多休息會兒估計文濤也不會發現。
平常闵書婷跑一圈就喊累,這次沒聽到她的聲音,隻悶着頭跑,兩圈結束還想接着跑,楊帆拉住她,“明天腳疼。”
“我去個廁所。”
楊帆也跟上去,闵書婷有些無奈,“你别擔心我,我去洗個手,很快的。”
“那我在這裡等你。”
路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楊帆往旁邊移了幾步,靠近孔夫子的雕像。
“楊帆?”
看到張智予,楊帆習慣性往旁邊看一眼,許岚清沒跟他一起。
“你怎麼這麼晚才走?” 除了一班,别的班級都不需要留下來。
“默寫錯多了,罰抄兩遍,抄完了回家。”
楊帆看他一眼,她不健談,要是闵書婷在的話,場面一定會更熱鬧。
“闵書婷呢?” 張智予環顧一圈。
“洗手去了。”
按照他們幾人的關系,楊帆要是順嘴問一句“許岚清呢”會更自然。
但這一刻,她的嘴巴像是被粘住了,似乎有類似于膠水的東西流進了喉嚨,讓她發不出聲音,隻能盡量保持微笑。
“岚清今天有點事,提前走了。”
楊帆說不出哪裡奇怪,或許是張智予不自然的撓頭,也有可能是自己心裡莫名其妙泛起的漣漪。
“嗯。”
下一秒,張智予就後悔自己多嘴了,盡管很昏暗,還是能看清對面樹下的人。
剛剛才說有事先走了,下一秒就看到何楚怡和許岚清在樹下,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很顯然,楊帆也看到了。
張智予有點局促,想開口說點什麼,又怕加深誤會,在一旁愣着站了一會兒。
“我先走了”,張智予踱了兩步,猶豫一下轉身走了。
闵書婷還沒來,楊帆面向洗手池的方向,固執不肯轉頭,卻又忍不住想知道兩人的動向。
要是盯着看的話,一定很奇怪,哪怕他們不會發現。楊帆看了一眼教學樓,好多班級的燈都熄了,外牆上的LED屏還寫着“歡迎各位領導莅臨我校指導工作”的标語。
再往左偏一點,就能隐約看到許岚清的校服外套,他脫了放在手邊的。
明明她不會害怕的,這麼遠的距離,又不會被發現,就算是被看到又怎麼樣,隻當在看别的什麼東西。
難道就因為有第三個人,就怯懦了嗎?
确實。
楊帆承認,這一刻,她有點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