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塵反問:“你什麼打算?”
“我的打算你已知曉。”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賈塵放下茶碗,“秘衛府不會幹涉你。”
“秘衛府和黎承欽勾結密謀篡位,若是他們先動手殺了狗皇帝,就是礙了我的事。”
這個方老有點東西,竟然連這消息都打聽到了。
“那你應該盡快動手。”賈塵說。
李一刀仍然冷笑:“铠恩慈好本事,把黎家人當傻子呢,”
“黎承欽玩了一輩子,躲了一輩子,竟然還是想趟這趟渾水……”
“铠恩慈見風使舵,兩面三刀,”李一刀啐一口,“黎承欽隻會是另一個死無全屍的黎家人罷了!”
賈塵聽不得了,呵斥李一刀:“你敢出言侮辱铠公千歲!”
“我有什麼不敢的?”李一刀冷言道,“老閹狗害我全家!父親本無意皇位,是他的二哥哥撺掇着老閹狗一起給他設了套!”
太宗膝下子嗣衆多,幾個兒子到了年紀都封官加爵,安排了事情去做。
雖然沒有明确哪一位是太子,但是天熙王朝遵循中原傳統,長幼尊卑,當時朝中擁護二王爺的人比較多。
當時的東海國盛産海鮮,又建造船隻,對太宗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威脅。四王爺黎承桓借着和東海國國王一起出海的機會,簽訂了貢市條約,針對每年的貢品以及商戶做出的契約,既維護了邊境和平又促進了商貿往來。
這二位都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競争者。
四王爺頗有能力,從東海國回來,太宗喜歡得緊,除了尋常的賞賜如宅院珍寶,還賜了封号“睿”,從此大家都稱睿王四爺。
那時的四王爺春風得意,直到太宗在元日宴上頭暈目眩,半邊身子不能動彈,一切都變了樣……
想起家人的慘狀,李一刀悲憤交加,道:“什麼兄友弟恭,什麼父慈子孝,王權富貴面前都是狗屁!”
“賈公公叫多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太監了!!”她又說,“說你是小千歲,你還當真了?你們铠公公不過是拿你當靶子罷了!”
賈塵不怒反笑:“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拿你當靶子呢?”
“方老身上的湖水袍衫,是杭城頂級繡娘的手工,一年不出二十件!腳踏岚煙履,保暖輕便,朝廷從三品的官員未必都買的起!更不要說腰間的潤天環,嘉平城的上品羊脂白玉,中間鑲嵌一顆紅玉,好大的派頭!他是誰?以為自己是治水的禹帝麼?”
“區區一個反賊頭子,哪來的銀子?”賈塵面露譏諷,“莫不是借着四王爺唯一孤女熠熠郡主的名頭坑蒙拐騙來的?!”
李一刀滿臉通紅,她嘴唇緊抿,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即已知曉秘衛府計劃,再留你狗命隻會徒增風險……”
她抽出三根銀針。
“憑三根銀針就想殺我,太天真了點!”賈塵道。
李一刀停下動作。
“确實,封了你的穴道你仍可用内力沖開……”
“你莫不是忘了身上還有我種下的南疆蠱毒!”
“幽影噬心蠱的材料除了黑翅影蛾、鬼藤花和血蟬草,還有一味全天下獨一無二的輔助藥材,你不妨猜一猜是什麼?”李一刀微笑問道。
賈塵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李一刀觀察她的表情,玩味說道:“我還加了我的血進去!因此這蠱毒隻有我能解!”
“蠱毒發作前期隻是頭痛,乏力,中期會産生幻覺……”
“你生得貌美,卻一直被老閹狗當男孩養在身邊,不曾接觸情愛,”李一刀緩緩走近,拉過賈塵,“送你折扇的女子,你可喜歡?”
不知為何,賈塵太陽穴一陣刺痛。
每夜子時,李一刀會給她解藥,今日因為方老拜訪,拖延了一陣兒,是不是已經過了時辰?
女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卻不是藥材匣子的那些尋常藥材,興許就是鬼藤花和血蟬草的味道罷……
恍惚間,李一刀輕輕捧起賈塵的臉,将唇覆上,溫柔缱绻。
一吻過後,賈塵嘴唇一陣微微麻意,她擡手觸碰,看到鮮血。
“你……”
“蠱毒活了,小千歲。”
李一刀又笑,嘴角一抹血,風情挑逗。
“你看我像不像她?”
“她?”賈塵頭痛欲裂,對面的人變得不真實起來。
“獨自莫憑欄,”李一刀的聲音忽遠忽近,“無限江山,别時容易見時難……”
賈塵想扶住桌子,卻打翻了茶壺。
“你若是殺了我……”賈塵努力維持理智,“那铠公千歲的寶藏你就拿不到了。”
李一刀不屑一顧,隻當賈塵為了活命編出來的瞎話罷了。
人啊,苟活罷了,玉面修羅不過如此……
賈塵身子搖晃了一下,踩到了茶壺碎片,又緊緊抓住桌沿道:“方老是個僞君子,你早已知曉,卻為了複仇不得不依靠他的勢力,但是他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你這樣一直等下去何時才能報仇?”
李一刀消失了,眼前取而代之的女子笑起來有酒窩,頭上簪了一支蝴蝶發簪……
賈塵閉上眼,繼續道:“铠公千歲在山中有一處寶藏,可保普通人幾輩子的榮華富貴,助你刺殺仁宗綽綽有餘……”
“山中?”李一刀說,“你說青岚山?”
賈塵笑笑:“郡主莫急……”
話沒說完她就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