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子沒眼看，說好的不近人情玉面修羅呢？

幸虧沒長尾巴，要不真得搖個不停！

待他走近，雪娘又說：“出了汗，面具摘下來罷。”

賈塵的笑容變小，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這椅子是昨天铠恩慈差人送來的，給她定制的交椅，上好的梨花木，可以調整角度。

唯一的義子，打得狠了，天熙王朝第一太監也會心疼。

賈塵道：“無妨。”

雪娘還要說話，賈塵拿起茶杯喝茶，意思是不想聊。

小元子這才打招呼：“大人。”

賈塵像是松了一口氣：“你來得正好，燒熱水吧，我要洗澡。”

飛速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雪娘獨自盯着茶壺發呆。

回到二樓，小元子說：“大人這是鬧什麼脾氣。”

“好不容易和雪娘相認了，沒來由的給人家氣受做什麼。”

賈塵歪在榻上轉扇子。

小元子說：“大人真要介意，小元子明兒就上山去醫館，她連心蠱都制得，這根本不在話下。”

賈塵：“我為何要介意？”

小元子真是不懂了，剛毀容那陣子，他和音兒溫大娘哭天搶地，好說歹說勸她去給铠千歲服個軟，求求情，将面容恢複過來。

賈塵像和自己沒關系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來了婵娟茶館，親人相見天大的喜事，卻又别扭上了。

“難道大人是覺得雪娘介……”

“她不介意。”賈塵開口道。

說完這一句，她又陷入沉默，小元子急眼了，說：“那大人到底想要怎樣？”

“我說咱們去醫館看看，你不去，如今和雪娘重逢，雪娘都不介意，大人這邊倒是又……”

賈塵突然收了扇子，聲音很大，小元子噤了聲。

賈塵：“我現下能在茶館清閑自在，是義父網開一面不計前嫌，容我逍遙。待潘将軍到了，我要麼是跟着回鳳京，要麼是去川城輔佐七王爺，義父要扶七王爺上位，我必然是要出力的。”

“這條命都不是我自己的，何況我的臉呢？”

她頓了一頓，又說：“所以也就這幾天了……”

正是因為她不介意，才不想吓到她，正是因為重逢難得，才想展示出好的一面。

“那大人更不能和雪娘生氣了！”

小元子仔細看賈塵臉色，知道自家大人最是吃軟不吃硬，需要順毛捋，連忙湊上去輕聲細語地哄。

“大人想想這幾日在茶館，雪娘全心全意伺候……”

賈塵斜他一眼：“她不是下人。”

“照顧！哎喲您看小元子這個嘴！”小元子趕緊改口道，“照顧大人嘛！您昨晚上随口說了句醉仙樓的天仙醉鴨好吃，天剛亮雪娘就着夥計去買鴨子了，您可知道天仙醉鴨的秘訣就在香料……”

“熬那香料就得個把時辰，”小元子說，“雪娘從昨晚上就開始熬了，那香味兒我離五裡地都聞着了，您别說您沒聞着啊……”

“方圓幾裡都是秘衛府的人，雪娘不是不知道，從大早上開始炖雞湯讓夥計給各位分了……”

“怎麼說呢，咱們也跟着大人沾光了……”

“您這吃的穿的用的，雪娘哪一點沒想到沒照顧到？更别說您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雪娘背着您掉了多少眼淚……”

“她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開茶館，做生意，這世道婦人不容易，何況她還是個寡婦……”

“祖宗喲，咱們别生氣了，行不？”

這日早晨，在賈塵吃下（雪娘親手制作親手盛的）早飯後，門口傳來一陣吵嚷聲。

黑衣服的秘衛府太監押着一個精壯男子，男子錦緞外袍，加細紋織錦的長衫馬褂，氣度不凡，應該是開商鋪的老闆。

“何事？”小元子厲聲道，“擾了小千歲清淨。”

“回禀窦公公，這人探頭探腦的，來好幾次了……”

太監吃了雪娘投喂的雞湯，對雪娘态度沒有那麼生硬，點點頭：“雪娘。”

不等賈塵起身，雪娘一溜小跑出來了。

看到男子，又驚又喜，雪娘說：“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