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後，汪婉清站在門口，目光複雜地看着眼前的兩個女孩。輕聲道：“我走了，記得按時吃藥，好好休息。”

葉魚點點頭，強忍着想要追上去的沖動。她知道，從今往後的每一次分别，都将充滿着甜蜜與苦澀。汪婉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隻留下十字架最後的微光在空氣中輕輕顫動。

“她真的很适合你。”宋默笙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那種清冷又溫柔的氣質很特别……”

葉魚轉身看向宋默笙，心中泛起一陣柔軟。這個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女孩，即便在最痛苦的時刻，也依然選擇用最溫柔的方式祝福她。

“默笙……”葉魚輕聲喚道，眼眶微微發熱。

“别說話。”宋默笙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手指輕輕摩挲着手腕上的彩虹吊墜，“讓我靜一靜好嗎？以後我會慢慢學着放下的。”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進病房，在地面上勾勒出斑駁的光影。葉魚望着這片明暗交織的光斑，忽然想起深淵花海中那些搖曳的彼岸花。或許人世間的情感也是如此，有光明便有黑暗，有歡喜便有憂傷。

……

另一邊汪婉清隐沒于熙攘的人群中，腳步聲被城市的喧嚣所掩蓋。她的身影如同一縷幽魂，穿梭于車水馬龍之間，目光卻始終凝視着遠處那座破敗的教堂。

随着距離的拉近，教堂腐朽的輪廓愈發清晰。那些曾經輝煌的彩繪玻璃如今支離破碎，風吹過時發出低沉的嗚咽。汪婉清站在教堂門前，胸前的十字架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着這座建築無聲的呐喊。

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灰塵撲面而來。汪婉清輕輕咳嗽了幾聲，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大廳。曾經莊嚴肅穆的祭壇如今隻剩下一片荒涼，聖母像低垂的眼眸中似乎藏着無盡的悲憫。

“我回來了。”她輕聲說道，聲音在空曠的教堂中回蕩。

沒有人回應她，隻有風從破碎的窗棂間呼嘯而過。汪婉清緩步走向祭壇，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闆的吱呀聲。她跪在聖母像前，雙手交疊放在胸前，閉上眼睛開始禱告。

“主啊，請寬恕我的罪過。”她低聲呢喃，“我背棄了誓言，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但我無法否認這份感情，它如此真實，如此熾熱。”

就在汪婉清沉浸在禱告中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教堂中響起。

“真是令人感動的忏悔啊，Magan。”紅葉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血色長袍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流動的火焰。

汪婉清緩緩睜開眼睛，并未因這突如其來的訪客而顯得驚訝：“莫老師讓你來的？”

“不。”紅葉輕輕搖頭，走到汪婉清身邊，“我隻是好奇，一個已經背棄教會教條的驅魔師，為什麼還要在這裡禱告？”

汪婉清望着眼前破碎的聖母像，胸前的十字架泛起微弱的血光：“也許是習慣，也許是愧疚。我不知道自己選擇的道路是對是錯。”

“對錯？Magan，你還是沒有擺脫這種二元對立的思維。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對錯可言，明明隻是自己畫地為牢。”

汪婉清站起身，目光平靜地看向紅葉：“也許你說得對。但我無法像你一樣徹底放棄人性，沉淪于深淵。”

紅葉提起血色長袍的一角，發出一串輕笑：“多麼有趣的說法，你竟然覺得我放棄了人性。”她緩步走到一旁破碎的彩窗前，月光透過玻璃碎片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告訴我，Magan，你認為什麼是人性？”

汪婉清沉默片刻，撫摸着胸前的十字架：“善良、同情、愛……這些美好的情感。”

“啧啧，”紅葉搖搖頭，血色長袍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你的定義還是這麼狹隘。貪婪、憤怒、嫉妒，這些難道不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嗎？”

她轉過身，血紅色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就比如說，你對那個小家夥的感情。既有聖潔的守護，也有難以啟齒的欲望，不是嗎？”

汪婉清聞言一怔，胸前的十字架劇烈震顫。紅葉的話如同一把利刃，直指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那些被刻意壓抑的欲望，此刻仿佛要破繭而出。

“我……”她艱難地開口，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我不會否認自己的感情。但我也不會放縱自己沉淪于欲望之中。”

紅葉輕笑一聲，血色長袍如同湧動的岩漿：“真是固執啊，Magan。你明明已經嘗到了深淵的甜美，卻還要假裝聖潔。”

她緩步走近汪婉清，伸手輕撫對方胸前的十字架：“告訴我，當葉魚沉浸在血色絲線的歡愉中時，你心裡在想什麼？”

汪婉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但紅葉的話卻如同魔咒般萦繞在耳邊。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葉魚被血色絲線纏繞的畫面。那張平日裡清純可人的臉龐此刻布滿潮紅，唇瓣微張，發出細微的呻吟。

“不……”汪婉清搖頭，試圖驅散腦海中的畫面，“我不該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