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不被抛棄的愛嗎……”她輕聲呢喃。

确實，從很早以前她就注意到了。葉魚總是過分在意自己的看法，害怕被抛棄。即使被傷害了，也會露出勉強的笑容說“沒關系”。那種卑微的姿态，其實早就暴露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懼。

而自己呢？明明看穿了這一切，卻還是用最無情的方式懲罰她。用冷漠和漠視刺激她最脆弱的傷口，讓她在絕望中徹底崩潰。

“真是可笑。”汪婉清苦笑着搖頭，“我竟然用她最害怕的方式來懲罰她。”

十字架在月光下微微顫動，那圈血色紋路愈發鮮豔。她想起葉魚跪在地上拼湊項鍊碎片的樣子，那種卑微又絕望的姿态，與記憶中那個渴望被愛的孤兒重疊在一起。

……

三天後，漆黑的夜色裡，葉魚站在天台邊緣，任由夜風呼嘯着掠過她的發絲。這幾天，她去過小時候的孤兒院，還有曾經和默笙一起居住的宿舍，甚至是第一次見到安瑤的教堂，但唯獨不敢回味關于汪婉清的一切。

“我終于明白了，媽媽。”她仰望着被烏雲遮蔽的月亮，眼中流淌着血色的淚水，“為什麼你會被稱為‘異端’。那種想要與深淵建立聯系的渴望，其實是一種病态的執着吧？就像我對姐姐的愛一樣……”

她擡起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頸。那裡曾經挂着的天使翅膀項鍊，早已已經化作一地碎片，永遠留在了教堂的地闆上。就像她那顆破碎的心，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真諷刺啊。”葉魚發出一聲凄涼的輕笑，“我一直以為，隻要足夠卑微地乞求，就能得到姐姐全部的愛。可到頭來，卻因自己的貪婪反而把最珍貴的東西都毀了。”

夜風越發凜冽，她的衣襟被吹得獵獵作響。深淵之力在體内不安地躁動着，仿佛在回應她内心的絕望。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此刻都如同鋒利的碎片，不斷割裂着她的靈魂。

“小家夥，你真的要放棄一切了嗎？”

葉魚沒有回頭，她知道紅葉就站在身後。夜風裹挾着她的話語，飄散在寂靜的夜空中。

“放棄？”她發出一聲凄涼的輕笑，“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奢求那些美好的東西。一個注定要與深淵為伍的人，有什麼資格渴望純粹的愛？”

紅葉緩步上前，站在她身邊：“其實Magan的無情，或許正是因為她太在乎你。她甯願用最殘酷的方式推開你，也不想看着你繼續沉淪。”

夜風呼嘯，葉魚的發絲在空中淩亂飛舞。她想起汪婉清最後那個冷漠的眼神，那裡面似乎藏着什麼她讀不懂的情緒。

“已經無所謂了。”她苦笑着搖頭，“項鍊碎了，就像我們之間的羁絆一樣，再也無法修複。現在的我，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不被任何人打擾。”

紅葉聽出她話中的暗示，眼神微微一凝：“你想以死解脫？”

“不，我不會選擇那麼簡單的解脫。”葉魚搖搖頭，眼中血淚已經幹涸，“我要去深淵最底層，讓自己的靈魂和被封印的巴克爾，阿蒙德斯一樣永遠沉睡在那裡。”

紅葉聽到葉魚的話，不由得輕笑一聲：“你想沉眠于深淵最底層？那裡可是有真相之門等着你。難道不想先去看看嗎？”

葉魚聽到“真相之門”幾個字，眼中血光陡然暴漲。她猛地轉身，死死盯着紅葉：“不要再提那扇門！就是因為它，我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哦？”紅葉饒有興趣地看着葉魚，“你在怨恨那扇門嗎？認為是它導緻了你和Magan之間的裂痕？”

“不是怨恨。”葉魚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隻是厭倦了所謂的‘真相’。從小到大，我一直在追尋各種真相 - 父母抛棄我的真相，深淵之力的真相，甚至是姐姐對我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憐憫的真相……”

她苦笑着搖頭：“可到頭來呢？每一個真相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割裂我的靈魂。現在的我，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想知道。”

“即使那扇門後藏着能夠挽回一切的可能性？”紅葉循循善誘，“也許你能在那裡找到獨占Magan的方法，又或者重新變回那個純真的自己……”

“夠了！”葉魚厲聲打斷她的話，“不要再說了！我不需要什麼救贖，也不想再做什麼淨化深淵的英雄。那些所謂的使命和責任，還有那些虛無缥缈的預言，我全都不在乎了！”

話音落地後，一道血紅色的魔法陣緩緩在葉魚腳下成形。深淵之力如同暴走的野獸般在她體内咆哮，血色的光芒映襯着她那張蒼白的臉龐。

“深淵啊，請聆聽我的祈願。”她低聲吟誦着古老的咒語，“以這具被欲望腐蝕的軀體為祭，讓我永遠沉睡于你的懷抱。”

魔法陣的光芒愈發耀眼，血色的紋路如同盛開的彼岸花，在夜色中綻放出妖異的美。就在咒語即将完成的那一刻，一道純白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

“住手！”汪婉清展開聖潔的羽翼，金色的眸子裡閃爍着前所未有的憤怒，“你就這麼急着想要毀掉自己嗎？”

葉魚看到汪婉清的出現，眼中閃過一絲苦澀的笑意：“姐姐，你怎麼會來？是來嘲笑我的最後一場表演嗎？”

“夠了！”汪婉清厲聲喝止，“不要再用這種自暴自棄的方式來博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