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浪漫的比喻。”汪婉清冷笑一聲,“但你别忘了,彼岸花還有另一個名字——曼珠沙華。在佛經中,它是由修羅的鮮血化成,帶着永恒的執念與殺戮。”
葉魚微微一愣,随後輕聲說道:“是啊,就像阿撒茲勒對路西法的執着最終化作了背叛的利刃。我也曾因為這份執着而傷害了您和安瑤。但現在的我明白了,愛不是占有,而是在适當的距離守護。”
汪婉清聽完這番話,靜默片刻後輕聲說道:“我先回房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葉魚一人站在月光籠罩的書房中。
葉魚望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泛起陣陣漣漪。她輕輕撫摸着窗玻璃上殘留的水霧,那朵模糊的彼岸花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許久之後,葉魚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體内的黑暗能量在夜晚格外活躍,那些源自阿撒茲勒血脈的欲望如同潮水般湧動。她能感受到安瑤純淨的靈魂就在隔壁房間散發着誘人的氣息,那種想要玷污的沖動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栗。
“冷靜……”葉魚閉上眼睛,努力調動體内的淨化之力。暗紅色的光暈在她掌心緩緩凝聚,如同溫柔的月光驅散着内心的黑暗。
窗外的月色越發明亮,葉魚突然想起不久前的某個夜晚。那時候她也是這樣被噩夢驚醒,汪婉清聽到動靜後,立刻輕輕抱住瑟瑟發抖的她。
“沒事的,我在這裡。”記憶中的聲音是那樣溫柔。
淚水無聲滑落,葉魚輕輕擦去眼角的濕潤。這一次,沒有人會來安撫她的不安,那些溫暖的記憶隻能永遠封存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邊,葉魚靠着床頭,昨晚未眠的疲憊感依然萦繞在四肢。敲門聲響起,宋默笙和安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葉魚姐姐,醒了嗎?我們打算去江漢路逛街,你要一起來嗎?”安瑤溫柔的聲音帶着幾分試探。
葉魚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宋默笙和安瑤走了進來。看到葉魚憔悴的神色,宋默笙不由皺眉:“你昨晚沒睡好?”
葉魚勉強笑了笑:“有點失眠,不過沒關系。”她看向安瑤,少女純淨的氣息讓她内心一陣悸動,但很快就被壓制下去。這種源自血脈的沖動已經成為她必須承受的修行。
“婉清前輩說要和我們一起去。”安瑤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這個消息會刺激到葉魚,“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
“沒事,我去。”葉魚打斷她的話,聲音平靜得有些刻意,“總不能因為我的原因影響你們的計劃。況且……”她頓了頓,“我說過要用正确的方式守護她。”
不久後,四人來到了江漢路步行街,她們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葉魚始終與汪婉清保持着一定距離。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就像她破碎的記憶一般零散。
安瑤挽着宋默笙的手走在前面,偶爾回頭關切地看一眼葉魚。她知道此刻的葉魚一定很難受,但又無能為力。畢竟連她自己也在适應着這種奇怪的關系 - 失去記憶的汪婉清總是用一種近乎偏執的态度想要守護她。
“莉莉絲,你喜歡這件衣服嗎?”汪婉清指着路邊櫥窗裡一件白色連衣裙問道。那語氣溫柔得讓葉魚心痛,曾幾何時這樣的溫柔是屬于她的。
“很漂亮。”安瑤有些局促地回答,“但是前輩,我更習慣您叫我安瑤。”
汪婉清微微蹙眉:“為什麼?莉莉絲才是你最初的名字,象征着純潔與美好。”
葉魚看着眼前的場景,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明明是暖暖的陽光,卻讓她覺得如此冰冷。她默默地跟在幾人身後,看着汪婉清對安瑤那般溫柔的模樣,内心不斷翻湧着酸楚。
安瑤輕輕搖頭:“前輩,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身份的權利。即便我是莉莉絲的轉世,現在的我也更願意以安瑤的身份生活。”
葉魚聽着這番對話,心中五味雜陳。她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像安瑤一樣簡單而輕松地選擇新的身份,但阿撒茲勒的烙印早已深入骨髓。那些扭曲的渴望與執念,始終如影随形。
“說得對。”宋默笙适時插話,“重要的不是前世今生,而是此刻的選擇。”
汪婉清若有所思地看着安瑤:“你變了很多,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莉莉絲。但這樣也好,至少不會重蹈覆轍。”
她的視線掠過葉魚,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诮:“有些人卻始終擺脫不了宿命的枷鎖,連最基本的自我都找不到。”
此話一出,人群熙攘的步行街上突然安靜下來,四個人之間彌漫着一種微妙的氣氛。安瑤不安地看着葉魚,生怕她會再次被負面情緒吞噬。但出乎意料的是,葉魚的眼神異常平靜,仿佛已經習慣這種冰冷嘲諷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