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把話題扯回來:“你那裡有沒有唐愛蓮的新消息?”
老頭沒直接回答:“不管是生是死,那婆娘跑了快兩年了,就該讓我去注銷她的身份。我兒子現在不見了,這房子總不不能落在外人手裡。你們快把案子破了,我也省得麻煩。”
賀臨道:“想讓我們破案,你得配合我們的工作,告訴我們相關事實。讓我們幫忙找到你兒子。”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裡,還報警幹什麼?”老頭說到這裡稍微一頓,神秘兮兮道,“如果那女人還活着,犯罪了,也沒法和我搶這房子吧?”
他這樣的語氣和神态,不見擔心也不見傷心,完全不像是個兒子失蹤了的老人,活脫脫一個準備好訛人的老流氓。
賀臨答他:“那要看究竟犯了什麼罪。”
郭自應這才開口:“如果她還活着,說不定她和我兒子的失蹤有關系。”
賀臨擡眸,目光銳利:“怎麼說?”
郭自應這才開口道:“我兒子找了她兩年了,最初他是單純有感情,想找他老婆,後來嘛,就是想要報複。”
賀臨眉頭微皺:“報複?”
郭自應皺紋疊起,笑得陰森森的:“那女人就這麼一走了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這是背叛。我兒子說,等他找到她了,一定要把她打個半死,然後栓在家裡。他要是心情不好,把她掐死也是活該的。他查過了,這種情況判不了死刑,蹲個幾年出來了。”
老人的話,讓人不寒而栗。
方覺的臉色更難看了,要不是剛才師父提醒過他,這時候他都要忍不住罵出來了。
其他幾人也面色微沉,他們聽得出,郭木春和老人說這些話時絕對是動了這種心思,不是在開玩笑。
郭自應說到這裡,舔了舔嘴唇:“就在我兒子死前不久。他和我說,‘他快要找到那個臭娘們了……’”
賀臨問:“他有沒有說他發現了什麼?”
老人搖頭:“不知道,他沒和我細說。總之,你們不把我兒子找到,我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等郭自應離開,黎尚合攏上了記錄冊,薄唇輕啟,低聲罵了一句:“垃圾。”
賀臨沒聽清:“什麼?”
黎尚擡頭看他:“我說家暴的男人,都是垃圾。”
他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話語冷冰冰的。處理工作時,他看起來事不關己,更不會像方覺那樣沉不住氣直接發作,可他還是有自己的喜惡。
“說得沒錯。如果我們找到唐愛蓮,房子就不會到這老頭的手裡。”賀臨問他,“怎麼樣?記錄還跟得上吧?”
黎尚道:“口供我晚上整理出來。”
今天賀臨給他申領了辦公用的筆記本電腦還有平闆,可以回家使用。
“也不用這麼急,這案子得查幾天呢。”賀臨教他,“我們查失蹤案和刑事案件不太一樣,并不急于一時。而且破案這件事,需要剝絲抽繭,有句話叫做欲速則不達。有時候休息休息,反而會有靈感。”
賀臨會在必要時加班,下屬們加班他也不攔着,但是他并不提倡這種行為,就像他自己,如果超過了工作時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狀态下滑,會馬上停止去幹點别的。
看似是在休息,但放松了以後,有時候調查的思路卻會自己從腦子裡冒出來。
心在案子上比身體在座位上更有效率,找到自己的節奏和适合的工作方式才更重要。
黎尚道:“知道了。”也不知道這話聽進去沒有。
賀臨又問他:“有調查思路嗎?”
黎尚想了想:“接下來可以去查查那些牛奶大盜,還有那名紅姐。”他頓了一下又說,“我覺得這些人似乎都不關心唐愛蓮和郭木春的死活,隻關心這套房子。”
甚至說,如果沒有這處房子,這個案子可能都不會到市局裡來。
“正常的。”賀臨道,“你接觸多了就知道了,人的死亡或者是失蹤,隻有至親和摯愛才會傷心。和周邊的其他人,真的是毫無關系。”
賀臨的話有點涼薄,說的卻是事實。
已經是日落西山,調查科這邊也準備收隊了。
下樓以後,賀臨看了看時間,過了下班的點:“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不用回去打卡了,各回各家吧。”
吳韻聲和他們告了個别,直接就往小區外面走。
方覺歎了口氣:“那我把車開回去。”
黎尚看出了他的為難,今天來的時候,方覺和他說過,自己家就住在附近。他主動道:“我幫你開回去吧,我租的房子就在市局旁邊,還要回去取下電腦,正好順路。”
一聽這話,方覺的眼眉頓時飛起:“黎哥靠譜,我可太愛你了!”
黎尚接過了隊裡的車鑰匙,問賀臨:“賀隊,用我送你嗎?”
賀臨拒絕了他,擺了擺手:“我坐地鐵回去,直達。”
黎尚望着他的背影,等賀臨離開才收回了目光。
方覺不放心地和他說了一堆警用車的使用條例,黎尚輕輕點了下頭:“我記住了。”
他上了車,熟練地開了出去。
車上沒人,黎尚也放松了下來,他完全沒了之前在同事面前的拘謹,表情之中多了一份淡然。
黎尚很快就熟悉了車的操作,沒有用導航,憑着記憶彙入了晚高峰的車流,白色警用車靈巧地在道路上穿梭。
等他把車停到了市局裡的固定車位,在沒超速的情況下,隻用了十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