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于是更加心驚。
幾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已進入了主峰的地界。
由于怕撞見魔族人,他們刻意避開了所有的道路,在密林之中穿行。
行到一片相對開闊之處,前方的慕秋寒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朝身後的一人一獸打了個手勢,示意兩人趕緊到附近的樹上找個地方藏身。
自己也縱身一躍,跳上了樹梢。
商凝夜本就是樹木化形,想要在衆多林木中掩蓋住自身的氣息相當容易。
初雪則要稍難一些。
它将體内的妖族氣息釋放出來,卻把修為刻意收斂了許多。
路過的人若是察覺到了它的存在,多半會以為它是樹梢上某種剛得了道的飛禽。
但若是到來的人修為很高,興許還是瞞不過的。
初雪因此有些提心吊膽的。
所幸,不久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隊看起來地位不算太高的魔兵。
那群魔兵為數衆多,少說也有上百個,領頭的幾個一左一右押着兩名仙宗的弟子。
慕秋寒在暗處瞧見,其中一個仙宗的弟子很是面熟。
略微一想,那人正是從前在藏書閣中與她有過一次沖突的衛涼風。
衛涼風此刻滿臉都是血。
一道長長的口子劃破了他的俊臉,傷口處已有鮮血結了痂,想必這傷已經不算新了。
他一身大紅色的衣袍,如今被星星點點染成了暗紅,不知是沾染了魔族人的鮮血還是身上亦有不少傷口。
另一名弟子亦是身着紅袍,情況看起來同衛涼風差不多。
商凝夜在樹上瞧見了這兩名丹霞嶺的年輕弟子。
前幾日光是聽旁人描述,商凝夜還體會不到這場大戰有多慘烈。
現如今傷亡的弟子就在眼前,興許不久之後連性命都将保不住,商凝夜這才真切的感覺到了宗門的處境,心中頓時有些急了。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不救!
可這百來個魔兵她是決計敵不過的,加上初雪恐怕也還夠嗆。
但若是慕秋寒願意出手……
若是慕秋寒願意出手,一個即将邁入煉虛期的修士對付百來個元嬰期的魔兵當是綽綽有餘。
更何況,這群人當中隻有為首的那幾個修為在元嬰期,其餘大部分還都隻有金丹期的修為。
但是慕秋寒卻沒有動。
商凝夜心知慕秋寒受到了夢浮生的影響,對萬事萬物都不在意。
她現如今的态度便表明了這一點,她一點都不想管閑事。
商凝夜一咬牙,正欲催動靈力控制周圍的樹木,先将那群魔兵悄無聲息的包圍起來,再考慮如何将人救下。
卻聽為首的那個魔兵突然警覺道,“什麼人!”
商凝夜一驚,頓時不敢動了。
一隊魔兵在頃刻間停住了腳步。
他們飛快變換了隊形,三個一組背靠着背,圍成一個個堅固的小三角形。
再仔細看,那一個個小分隊所站立的位置也有講究。
整支隊伍隐隐呈現出來的正是魔族聲名在外的陣型——天地三才陣。
這顯然是一隻訓練有素的隊伍。
慕秋寒隐藏在暗處,心中暗自為這隊軍士點了個贊。
尤其是那個領頭的,修為雖隻有元嬰後期,感官卻是相當敏銳,也不知是誰麾下的兵。
一隊人将兩名俘虜圍在當中,以防備的姿勢站了一會兒,便見一個人影從林中慢慢的走了出來。
那人瞟了一眼面前的士兵,從一身黝黑色的衣衫中掏出一個令牌來。
領頭的士兵雖不認識面前的人,但卻認得那個令牌。
是禦前大将軍的令牌!
他于是趕緊抱拳行禮。
“将軍!”
那人聞言哼了一聲。
正欲擡步離開,卻似又想起了什麼。
他走到那兩名俘虜跟前,從納戒中取出一張畫像來。
“見沒見過畫中這位?”
衛涼風心知眼前這人比那些抓住自己的魔兵修為高出了不知有多少,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
他不敢造次,隻看了一眼畫像,然後讷讷地搖了搖頭。
另一人也跟着搖頭。
那人見問不出什麼來,又淡淡的哼了一聲。
聽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
之後他便又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領頭的士兵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方才他偷偷瞟了一眼那張畫像,畫像中的人分明便是前次仙魔大戰之中以一敵十,最終戰隕了的前任魔君!
他擡起頭,看了看身邊的人。
兩人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知道方才對方一定也看見了。
難道真如傳言中所說的那般,這位魔域有史以來修為最高的的君上,真的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