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又湊到卧榻邊，輕輕推了推商凝夜的後背。

“我知道一個能夠淬練靈根的方子，等我湊齊了藥材，煉成了靈藥，便分你一份。”

商凝夜果然還沒有睡。

她再度回頭看了慕秋寒一眼，覺得這個話題開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回應，隻好繼續保持沉默。

此番情景看在慕秋寒的眼裡，便是她似乎并沒有因此而變得更高興。

這是她過往的人生經驗裡所不曾遭遇過的。

在魔域為君多年，慕秋寒不曾有過讨好别人的經驗，更不會有人大着膽子同她翻臉鬧情緒。

她一時間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商凝夜救過她的性命，她希望商凝夜能開心，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還好初雪聽見了這話，對她口中所說的那味靈藥很感興趣，這才讓兩人之間那有些奇怪的氣氛暫時得到了緩解。

“真有能淬煉靈根的方子？”

“嗯，”慕秋寒正欲繼續往下說，卻聽見商凝夜也在此時開了口。

“确實有，我以前曾聽師尊提起過。”

初雪一副不解的模樣。

“你既然知道有這樣的東西，為何不找祖師爺讨了那藥方來，也能免除這些年來的磋磨。”

商凝夜輕咳了一聲。

“師尊曾說，那方子中的藥材都是天材地寶，極難尋找，我便沒有再多問。況且我胸無大志，能化作人形也是受恩于師尊，現如今這靈根我用着也是極好的。”

慕秋寒聞言笑了笑。

“你這話隻說對了一半。”

見商凝夜終于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慕秋寒心中閃過一絲小小的愉悅。

“那些藥材都是天材地寶這倒不假。能湊齊方中靈藥之人恐怕本身就是修真界的翹楚，通常也無需淬煉靈根。”

她上下打量着商凝夜，直到那人快要惱了，這才又說，“反倒是你這體質，本身就是個香饽饽，到哪裡都會受人觊觎，更需要一身強大的修為傍身。依我看，這藥方就像是為你準備的。”

商凝夜瞪了她一眼。

慕秋寒見她願意理會自己，即使是被瞪了也感覺到莫名的舒心。

她趁勢上前，在商凝夜身側坐下。

“想來再過些年，仙宗便能再有一位人美心善的大能，這豈不是件大好的事？”

商凝夜聽見她這般誇自己，耳根子都紅了。

她将頭偏向一邊，“靈草的影子都還沒見着，怎的就敢說往後的事了？”

慕秋寒聞言挑了挑眉。

“你這是在質疑本君的能力？”

話音剛落，房間裡的兩人一獸都同時怔了怔。

這還是他們首次這樣直接談到慕秋寒的身份。

慕秋寒心知這些日子裡這一人一獸絲毫不提這茬，是在顧及自己的感受。

但是仙魔兩族正在交戰，雙方分屬不同的陣營，這話必須得說明白了，否則日後難免會心生間隙。

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便借着今日這機會一次都說開了罷。

她故作的悲傷的長歎了一口氣。

“你們也都瞧見了，我如今就是個被族人追殺的落魄之君，一身修為也都盡數丢光了。若說我同仙宗有什麼恩怨，那也在我身死之時全都一筆勾銷了。”

“老天既然疼惜讓我再活一世，我便努力好好的活。至于你二位，我隻想把二位當成我的救命恩人，你們意下如何？”

慕秋寒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表明自己對這一人一獸沒有絲毫的敵意。

仙魔二族的任何仇怨無論如何也牽扯不到商凝夜頭上，與初雪也無半點關系。

哪知商凝夜聽完這話，竟然聯想到慕秋寒之前拼命修煉，差點連性命都要丢掉的場景。

她憐惜的看着慕秋寒，輕柔的執起身側慕秋寒的手，安慰她道，“你别想太多，隻管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安心住下。至于别的事情，你我既然都左右不了，那便順從天意吧。”

慕秋寒原本并不是想賣慘的，身為魔君的驕傲也不允許她這樣做。

可是方才那番話她不知為何就那樣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效果竟然也如此之好。

她飛快的掃了一眼那雙依舊拉着自己的雙手，突然什麼都不想解釋了。

就讓商凝夜以為自己隻是個什麼也不能左右的走投無路之人，似乎也沒什麼壞處。

由于需刻意壓着修為，慕秋寒這幾日不像往常那樣勤勉，抓着空閑便要修煉。

如此一來，反倒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

她便将多餘的精力盡數放在了商凝夜的身上。

她找來前次那株幼年期的金邊重樓，花了半個下午的時間幫商凝夜煉制出了解藥。

商凝夜服下了那顆靈丹之後，體内的餘毒清除了八九分。

胸前一直猙獰的傷口也愈合了一大半。

由于這株重樓畢竟沒有成熟，藥效打了些折扣。

慕秋寒挑開商凝夜的領口，仔細瞧了瞧那白布取下來之後的傷口。

她頗有些不滿意道，“這株靈藥的藥力還是差了些，待我再找一株品質上好的回來，徹底治好了你這病根。”

她擡起頭，正欲問問商凝夜如今可還有哪些不适時，卻瞧見商凝夜低垂着眼，從耳根到脖子處都有一絲淡淡的粉。

慕秋寒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行為似乎有些過于孟浪了。

她飛快的将視線偏開，不再去瞧商凝夜那半開的領口。